他和鸢尾一开始的约定就是护她一段时间。
作为交换，她会帮他找到奈落的下落。
可现在她却反悔了。
这不是在耍他吗？
但杀生丸似乎并没有感到愤怒，甚至反而内心很平静。
他的情绪十分稳定，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惊不起他心里的波澜。
“我会如约告诉你奈落的下落，但得等到明天。”
“明天？”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半妖。”
这下子轮到邪见惊呼了，“半妖？！”
在上方美人榻上假寐的凌月仙姬也微微抬了抬眼皮。
“邪见爷爷，什么是半妖啊？”
小玲摇晃着邪见的袖口，一脸好奇。
邪见收回了快掉在地上的下巴，用力吞咽了一口。
半天才收回了惊讶至极的视线，解答小玲的疑问。
“半妖就是体内有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妖怪。”
小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和邪见比了比身高。
“那邪见爷爷也是半妖吗？”
“半妖？！我是半妖？！！我是妖怪！货真价实的妖怪！！”
“那为什么邪见爷爷会长不高呢？”
在小玲的眼里，妖怪就应该像杀生丸那样强大俊美。
但她却忽略了物种的多样性……
邪见欲哭无泪。
这破小孩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特啊！
身高和是不是半妖有什么关系吗？
无视吵闹的邪见和小玲，鸢尾继续道，“等过了今晚，我才能感知奈落结界的方位。”
“你遵守了约定护我至今，我也会把奈落的下落如实告诉你，但我不能和你去，因为我必须知道我身体里另一股意志的来源，并且驱逐它。”
杀生丸没做回复，只是看着鸢尾的脸。
她精致的小脸被白布遮住了大半。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时不时被风吹起，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在起舞，如梦似幻。
从她身上传来的浓烈不甘和认真，让他在不知觉中心神微动。
“杀生丸，就如她所说的去做吧。”
凌月仙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看上去慵懒随意，但眼底却亮亮的。
杀生丸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凌月仙姬今天会表现得有些反常。
先是一眼就看出了鸢尾的异样并且破天荒的提醒了她，现在居然还想留下她。
这并不是凌月仙姬的往日作风。
“你想做什么。”
凌月仙姬先是一脸不可置信，随后就语气悲戚的开口道，“真是让为娘伤心啊，杀生丸，你居然质问我。”
“您看上去可一点都不伤心……”邪见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
凌月仙姬清冷地扫了过去，“小妖怪。”
“小的叫邪见……”
“杀生丸很在意这个半妖丫头吗？”
“怎么可能！杀生丸少爷怎么可能会为这种半妖小丫头忧心！”
凌月仙姬抬起眼皮，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看向杀生丸，“是吗，杀生丸？”
杀生丸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冷哼一声之后就离开了云端城。
邪见见状也连忙爬上了阿哞的背上跟了上去。
一边离开，还一边扯着嗓子对着鸢尾喊道，“别忘了明天把奈落的下落说出来，否则你就完蛋了！”
邪见的声音逐渐被吹散在风里。
现在整个偌大的云端城之上，只剩下凌月仙姬、鸢尾和幻骨脊了。
凌月仙姬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鸢尾，最后语气有些惋惜。
“可惜了，这双眼睛被毁得可真彻底呢。”
可不嘛。
奈落浑身上下都遍布着瘴气。
就连那天划过鸢尾眼睛的骨刺上面也被瘴气布满。
所以鸢尾的眼睛直到现在都还会传来尖锐的疼痛。
随着凌月仙姬将手覆在鸢尾的眼上，一团柔雾般的白光没入了白布之下，直达她的双眼。
冰凉温润的感觉覆盖了眼睛上一直存在的尖锐疼痛。
鸢尾因为疼痛始终有些蹙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她有些意外的朝着凌月仙姬的方向偏头，“你……”
“你这妖猫是怎么回事？”
鸢尾的话被打断，随之而来的是幻骨脊渐远的嚎叫声。
“人家一定会回来的！喵！！！”
是的，刚刚幻骨脊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又围着凌月仙姬转来转去。
好强好强！
好美好美！！！
于是乎他又扑了上去。
不出意料，他的爪子还没碰到凌月仙姬，就被一脚踢开。
瞬间变成了一颗流星融入了夜空。
“好了，我要睡觉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凌月仙姬漫不经心打了个呵欠，刚走了两步，就突然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了眼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的鸢尾，慢悠悠走回去拉着她。
“差点忘了你这丫头是个盲人。”
鸢尾:“……”
其实就算她的眼睛看不见，她还是能感受到周遭的环境和障碍物的。
但她也没拒绝凌月仙姬的好意。
“你刚刚说的那股意志……你知道它的来源吗？”
“你这小丫头真是不客气，也没有耐心，不过这样也不错，两个人在一起总不能都是个闷葫芦。”
“两个人？”
这下轮到鸢尾懵圈了。
两个人？哪两个人？
那股意志和那两个人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你就这么想知道那股意志的来由？”
“是。”鸢尾的语气十分肯定。
“即使知道了它的真面目后，你的认知将会被颠覆，你也还是坚持吗？”
“如果不了解它，就不能驱逐它，性命攸关，认知被颠覆算得了什么？”
凌月仙姬黛眉一挑。
鸢尾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有预想过鸢尾会依旧选择知道那股意志的真面目，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的坚定。
甚至没有半分犹豫。
“小丫头，你很对我的胃口，不用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劳烦。”
“还挺有礼貌～”
在凌月仙姬的领路下，鸢尾随着她来到了一处花园。
云端之上居然还能培植出陆地上的植物，不仅如此，生长的还极好。
不时飘过几朵又轻又薄的云，掠过了植物之上，留下了莹润的水珠。
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草叶香气和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
“随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