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法子没可能实现了。”
几个过来送信的项氏族人刚刚离开,黄品便对李超下了这个结论。
问了几个问题,传信的全是一问三不知。
而且几人都跟丢了脑干一样,全程臭脸到不行。
明显就是死士的做派。
连个稍稍能深入交谈的人都不安排,显得太没诚意了。
不过对此黄品倒是能理解。
毕竟他主掌南地屯军,外边又给他传的神乎其神。
换了他,他也要谨慎小心,先试探试探。
因此即便是带饵的连钩子都没能抛出去,黄品也并不算太失望。
项羽是猛是狠,并不是傻。
“暗线穿珠之局你都做成了,这次难道真没什么办法?”李超有些不死心,目光顺着屋门看向传信人早就消失了的背影,重重一叹,“复辟的恶人主动过来,却没法以此做些谋划,实在太过可惜。”
“是有些可惜,不过不可能什么事都顺着咱们的心思来。”
晃了晃项梁所写的信,黄品便其随意的扔到一旁,对李超继续道:“若说那边一点诚意没有,那是在夸张。
但是连礼轻情意重这一出都懒得弄,那边能有多大的诚意?!
既然如此,且又一时半会儿没可能挑动起来。
那就不用再理会那边,更不用觉得有什么可惜。”
“嗯,倒是有些道理!
你是主掌南军之人,那边居然只传了封信来,确实是在羞辱你。”
嘀咕了一句,李超握紧拳头猛得挥舞一下,“按这么说,空欢喜都算不上,甚至还添了些气出来。
真是恼人!”
黄品嘿嘿一笑,摆摆手道:“你这就说错了。
咱们并不是一无所获,甚至可以说收获很大。”
见李超一脸的不解,黄品解释道:“各国旧贵,属楚国的项氏最不甘心灭国。
加之楚地东南几郡又是余孽的聚啸之地。
项氏反叛那是必然之事。
可反叛乃为密不可疏之事。
他们在这个时候给我传信,除却想要以故国之名拉拢我,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在惧怕我!
在他们看来,大秦的一众朝臣当中,我是他们复国的最大绊脚石。”
解释到这,黄品自己也生出一股感慨。
他的名头居然能让项氏生畏,真是虚幻。
但仔细想想,又很合理。
项氏或许对他并不是怕。
而是他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有点六边形战士的意思。
估计项氏对他是那种无力或是无可奈何的感觉。
不过不管是不是怕,项氏肯定对他有些发怵。
将来真有对阵的那一天,心理压力大的肯定不是他这边。
想想楚霸王怵自己,也挺美滋滋的。
但现实让黄品很快就收了这个心思,把项氏的传信当做了一个小插曲。
“那边已经敷衍过去,以后什么样现在不好说,而且也没工夫去琢磨。”
把擦拭诏书的布帛再次塞进李超的手里,黄品扬了扬下巴,“方才问你的,还没作答,仔细说说南海郡离了你行不行。”
“行,这有什么不行。”
知道最终还得跟着黄品穿越滇国直奔巴蜀,李超认命似的应了一声。
用力擦了擦诏书上的字迹,没好气的继续道:“几县的县尉都是你当初的短兵任着,闹不出什么乱子。
屯军里愿意闹事的,又被你跟任老将军给扔到了红水那边。
只要你不举反旗,陈开那十几个将领懒得去多费心思。
到时候即便真出差错,也是你我这样的顶在前边。
他们至多就是受了蒙蔽,轻轻带过。
至于蒙直,那小子的心思紧随你其后。
学识上有也极为够用,再加有族人辅佐,主政南海郡问题不大。
不过名头上还是得你担着,不然肯定会有人找些麻烦出来。”
咀嚼了一阵李超的话,黄品再次拿起账册,边看边琢磨起来。
岭南三郡的基本盘其实还是以南海郡为主。
毕竟人口上比桂林郡与象郡相加到一起的二倍还拐弯。
劳动力上可以随时对另外两郡进行临时输血。
动起手以后,能不能撑得下去,就看南海郡会不会乱。
陈开那一系的将领没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倒是能让南海郡的屯军安安稳稳的。
但问题在于真到了打红眼的地步,还能让南海郡半数留守的屯军安稳的待在大营?
没了屯军的震慑,赵高与其关系密切之人的族中子弟恐怕就会从人质摇身一变成了搅风搅雨的破坏者。
想到这,黄品抬起目光看向李超,“皂块与糖霜的售卖,单独交由从咸阳过来的各氏子弟。
他们空出的位置,由赦免的那些罪臣罪吏或是有真才的本地之人顶上。”
“你去红水这大半年,那些人仰仗着是你主动让他们过来,开始连连触犯小错。
顶了那些人倒是正合适,免得出了大错闹得天怨人怒。
可货品的售卖若是交给他们,怕什么要被贪了一半。”
皱起眉头又想了想,李超满是担忧的继续道:“若真如你预料,这样做的用意太过明显,赵高那边怕是会立刻跟你翻脸。”
“既然决定要先手,就不能再奢望赵高那边念着颜面给争些时日。”
顿了顿,黄品哂然一笑一笑,继续道:“货品有数,他们贪不多少。
而且他们也没必要贪,因为获利的两成会分给他们。
最主要的是赵高不傻,王元能琢磨到的,他一定也能琢磨到。
这样安排,将来或许还能从咸阳换些人出来。”
这个解释让李超愣了愣,仔细琢磨了一下点头道:“若是有这样的心思,这么安排倒是妥当。”
听到妥当两字,黄品撇撇嘴,“光是他们妥当了不行。
既然主管了卖货品,进岭南的货品他们也得卖力。
买入耕牛的事,你也清楚。
给他们定个时日与数量。
分了那么多利,可不是干养着他们的。”
闻言,李超猛得瞪大眼睛,“你这到底是多少层算计?
怕是真开打了,他们为了得利也得卖命往岭南运进所需之物。”
黄品苦笑着摇摇头,“哪来那么多算计,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不然哪能干看着陛下……”
话说到一半,黄品猛得停下,略微沉默了一下,改口道:“不说提不起气的这些。
你从当年你阿翁的麾下当中挑出一个最稳重的与蒙直做搭子。
再把该调动的辎重先筹备好。
做完这些,估计咱俩就要动身赶往红水。
不管再发生什么,即便剐了身上的肉也得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