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对吧？”听了穆小雅从吕文和那里听来的事情，沈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稍微安慰一下，“至少知道了有人在暗中帮我们——姑且算是帮忙吧。”
穆小雅对此不置可否，她不确定吕文和口中的那位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家伙是否站在自己这边。从种种迹象来看，那人明显有着能够直接解决问题的能力，却又好像在忌惮着什么一样不肯以身入局。
与其说是“协助者”，倒不如说是“旁观者”。
既然有可能是旁观者，那就也有可能对鬼仙提出帮助。
局面太乱了，还是先按照已有的步调一点点来吧。按照锦囊中的说法，【魔王应该回到她出发的地方】——“魔王”代表的肯定就是钟秋了，目前为止三界中沾上一个“魔”字的也就钟秋能配得上了。让她回到出发的地方？仙界？被剥夺灵气之后居住的人界？还是作为鬼魔灵起点的第十九层地狱？
都有可能，穆小雅不敢妄加猜测，最好的办法，就是麻烦钟秋一个一个地去试了。
反正那家伙有大灾炎护体，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接下来就是“第七位圣人”。
如果“圣人”所代表的是“七圣”的话，按照当年入局时的排序，骆青作为第一个敢于面对鬼魔灵的妖怪，当之无愧排在第一——这与实力无关，个人的实力是会随着时间、寿命以及各种外界因素不断变化的，况且当年七圣成立的时候也将骆青尊为了首位，这个没什么异议。
关键在于这个“第七位”。
按照从前的排序方式，骆青、云若水、夜疏雨、第一代法圣虞惊鸿、第一代军圣龙在野、霍远和巫锁庭，这个是以和鬼魔灵直接战斗时的顺序排列的，当年夜疏雨兵败之后退守人界，是骆青和云若水打头阵，第一次和鬼魔灵进行了单人正面的交锋。然后是人类修士中的最强者，也是现如今两位人类七圣的法力和知识的第一代持有人。最后才是仙界的最后一道防线，由剑圣和仙圣加入战斗。
若是按照这个来看，第七位就应该是巫锁庭。到了现代，经过两千四百年的更迭，第六位、第七位分别变成了人类的两位七圣，那么第七位就应该是改了“军圣”的称号，变为“器圣”的卫九原。
可如今，这个排名又一次迎来了更新。
第七位，变成了商怀晚，是个连称号都没有的、由前代七圣霍远指名的继承者。
锦囊中说商怀晚是胜利的钥匙，关于这点，穆小雅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不是她看不上商怀晚的实力，而是不敢相信——直到现在，商怀晚的实力大概也就在五、六级修士之间徘徊，随便一个刚刚到达大妖级别的妖怪，或者一个徵灵，都能够轻松解决她。退一万步说，就算敌人是个角灵级别的厉鬼，都能让她束手无策。
将事关三界安危的赌注全都押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穆小雅真的输不起。
再然后就是“将败者的骨头烧成灰烬，可隔绝躲在暗处的眼线”——这一条是否意味着可以断绝鬼仙的渗透？那具体又应该怎么做？是按照这个方法来，还是参照温清海一周之前提出的那条建议？
一周之前，温清海提出了能够解决渗透进三界中鬼仙的方法——这个方法十分复杂，需要从暗五行身上被下的鬼咒入手，进行逐步的破解。按照温清海的猜测，这种鬼咒需要鬼仙们与被施咒者保持一定距离，战场上的暗五行们悍不畏死的态度就是猜测的理由。只要抓住这种鬼咒的关键，应该不难找到附近的操纵者。
这件事已经交给柳垂莲和文佩去做了，柳垂莲对三界的法术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见解，文佩的学识可以给她很好的辅助，一旦破解了鬼仙们下在暗五行身上的鬼咒，就可以依照这点进行反推，从而找到鬼仙的踪迹。
穆小雅不知道哪边是对的，总之双管齐下吧，以目前的局势，能做多少就算多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最后就是那句类似警告的话——
【“它们”会不高兴的。】
“它们”是谁？是锦囊的提供者，还是另外的旁观者？又或者有某个难以理解的存在，正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穆小雅的左手在笔记本的键盘上不停地敲着，对沈诚的安慰充耳不闻，她必须将已知的所有问题全都归纳到一起整理出来，为下次会议做准备。这种事不能指望七圣来做——那七位平时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或者以某些妖怪的脑子根本就想不到这点，比如自己家的傻师兄。
她可没有轻视师兄的意思——师兄骆青是个强大的战士，凭借其修炼到金刚不坏的蛇鳞，可以在任何战斗中身先士卒，光是这点就已经很令人钦佩了，脑子差一点也是可以原谅的。
至于侍仙阁、酆都城和仙宫，在如今的局势下，穆小雅根本就不敢信任他们。
所以有些事还是亲自来做吧，至少能踏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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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小雅？”
恍惚间，穆小雅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慢慢睁开眼睛，她看到了顾知许先是紧张、随后又放松下来的表情。
笔记本电脑荧幕的闪光距离自己有两米多远，穆小雅皱着眉捏了捏鼻梁，深吸了一口气，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刚刚昏过去了知不知道！”顾知许的样子有些生气，旁边的沈诚则是痛苦地趴在沙发上，他的额头上多了个大包，奚连锦正坐在旁边为他捏着腰。
“……那他又怎么了？”穆小雅不知道自己昏过去这件事，只是感觉有些头晕，好像被谁用棒子用力敲了一下脑袋一样。
“你昏倒之后从轮椅上摔下来，这家伙为了把你扶到沙发上，脑袋撞到了茶几，还把腰给扭了。”奚连锦替不停“哎呦”的沈诚解释着事情的经过，“他自己的行动就不方便，四肢还有些僵硬，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奚连锦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她倒是很乐于见到沈诚吃瘪的样子。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穆小雅抬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想要坐上去，却被顾知许拍掉了手。
“还工作？不想活了是不是？赶紧给我回去睡觉！”说完，也不等穆小雅说什么，顾知许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扭头对沈诚说道，“轮椅我待会儿来取，你们两个伤员谁都不准自己行动，听明白了么？！”
“好嘞。”沈诚当然不会抗拒，他很喜欢当个废人。
穆小雅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知许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能乖乖闭嘴。将她送回楼上，顾知许下来取轮椅，当她再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多了一个鬼。
一个未经过允许，却能看破万妖楼的伪装、并且直接闯进来的鬼。
万妖楼的伪装大阵是哈雷师父亲自布下的，想要硬闯进来，说明对方的实力还在师父之上。顾知许当时就炸毛了，可就在她打算将对方制服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穆小雅却先开口了。
“知许，自己人，放松点。”
“小雅，她是谁？”顾知许绕到了床边，挡在了穆小雅的身前，直视着眼前这位女子——对方穿着标准的秘书装：黑框眼镜、小西装、西装短裙、白衬衫、还打着一条花领带。
除了穆小雅和自己之外，顾知许还是第一次见到在私下场合里穿正装的人。
“顾先生，我们在望海崖应该见过的。”女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她比顾知许矮许多，表情也很公式化，好像在和人谈生意时一样。
“……时小曼？望海崖？”顾知许对于对方礼貌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她木讷地和对方握了握手，看了一眼名片上面的字——上次自己去望海崖的时候，还真就没注意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是时幽，百鬼众的通幽鬼，时小曼是她在人界的化名。”穆小雅拍了拍顾知许的手背，示意她放松一点，“是我们自己这边的人，一周前的会议上你不是也见过她了么。”
“呃……抱歉哈，我没太注意。”顾知许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心中的疑惑却更重了——按理说自己不可能错过进入视线的任何一个人的，怎么可能对这个女鬼没什么印象？
“无所谓，我的存在感很低，故意的。”时幽没在意对方的无礼——倒不如说，她很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要隐藏身份的，使用一些歪门邪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必要的，不被人注意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请坐吧，抱歉，如你所见我现在不太方便。”穆小雅示意两人先坐下，“时小姐，忽然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两边早已结成了统一战线，穆小雅并不在意时幽会进来。况且就算时幽想对自己不利，以双方的实力来看，自己就算全盛时期也毫无胜算。
“不是我找你有事，是家父。”提到这个的时候，时幽哆嗦了一下，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一样，“他有些事想来找你商量，不过被拦在楼外面了。破解阵法并不是家父的强项，希望可以得到进楼的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