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见吴财没有反应，也没有故弄玄虚。
而是坦诚的说。
“吴财先生没听过也很正常，这是一个五十多年前的动物实验。”
“动物实验？”吴财微微皱眉，不知道威廉到底想说什么。
威廉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说道。
“五十多年前，我们光芒会中的一个成员，卡尔博士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
“他将4只公老鼠和4只母老鼠放入一个长宽均为2.6米，高1.3米的正方形盒子。”
“盒子的墙壁里有隧道和房间，供老鼠们活动和居住，还划分出了16个独立生活区。”
“盒子里设有可以攀爬的墙壁、能同时为众多老鼠提供食物的漏斗，有很多的房间，每个房间能让15只老鼠舒适地住着。”
“盒子里配备了无限的食物与水源，筑巢材料也管够，温度还恒定在20c，而且没有天敌和疾病，就像给老鼠打造的一个乌托邦。”
“他将之命名为25号宇宙。”
吴财的眼睛微微一眯，心想，原来这就是所谓的25号宇宙啊，一个人造的老鼠乌托邦。
不过，对于这个实验，吴财也有点兴趣。
他好奇问道：“这个实验听起来很有意思，后来呢？老鼠们生活怎么样了？”
威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似乎穿透了眼前的空气，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最初，”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追忆，“那八只老鼠，就像所有初到新大陆的拓荒者一样。”
“它们花了一些时间适应新环境。”
“相互试探，偶尔也会有小小的争斗。”
“慢慢地，它们划分出了各自的领地，建立起一套简单的社会等级。”
威廉顿了顿，目光转向吴财：“就像人类社会在萌芽之初，抢占资源，确立各自的地位，没什么不同。”
吴财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直到第104天，平静被打破了。
“第一窝幼崽诞生了。”威廉说道，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从那天起，鼠群进入了爆发期。”
“它们的数量，差不多每隔五十五天，就会翻上一番。”
吴财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他心中了然，这就好比人类社会发展初期，土地辽阔，资源充足，人口自然会迎来爆炸式的增长。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他指间的落宝金钱轻轻转动着，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思更加沉静。
“继续说。”吴财示意道，眼神平静无波。
威廉的语气微微一沉。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到了第315天，情况急转直下。”
“鼠群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六百只。”
“吴财先生，你能想象吗？那个原本宽敞的盒子，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
威廉微微侧头，似乎在斟酌用词：“挤得……就像网络上你们大夏早高峰的地铁车厢一样。”
“那些最早上位的‘老贵族’，它们把所有好的鼠窝都牢牢占据了。”
“新出生的公鼠，根本挤不进去，找不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它们只能无奈地扎堆蹲在箱子最中间的那个所谓的‘社交中心’。”
吴财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威廉继续描绘着那副场景，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无所事事的公鼠，没事干就开始互相攻击，疯狂撕咬。”
“不是为了抢夺食物，也不是为了争夺配偶。”
“它们就是纯粹地发泄，纯粹地发疯。”
“咬得……满箱子都是血。”
“母鼠的处境更加凄惨。”
“它们被挤到了最边缘的区域，生存空间极度压缩。”
“即使生下了幼鼠，也往往顾不上喂养。”
“许多幼鼠，刚刚断奶，就被那些‘老贵族’无情地赶了出去。”
“它们只能在冰冷的通道里，活活饿死。”
威廉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吴财的反应。
“这时候，你猜发生了什么？”他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吴财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母鼠们，”威廉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开始学习公鼠的行为，它们也开始打架。”
“甚至，开始抢夺公鼠的地盘。”
“而它们生下来的幼鼠，更是有样学样。”
“有些小老鼠，才刚刚二十天大，就敢张嘴去咬自己的爹妈。”
吴财的眉头，这次清晰地皱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
这些老鼠的反常现象，已经超出了他对生物本能的认知。
那种混乱，那种毫无理由的残暴，让吴财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一时难以理解。
威廉似乎看穿了吴财的心思，他继续说道，语气愈发凝重。
“随后，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公鼠群体，彻底分裂，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拨。”
“第一拨，我们称之为‘暴力鼠’。”
威廉的眼神冷冽了几分：“它们霸占着食槽，专蹲在旁边，疯狂攻击其他试图靠近食物的老鼠。”
“尤其是幼鼠和母鼠，它们咬得那些弱小的同类根本不敢靠近食物来源。”
“第二拨，被称为‘美鼠’。”
“这些公鼠，毛色油亮得几乎反光，整天除了舔舐自己的毛发，什么也不做。”
“当有母鼠凑过来试图交配时，它们会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它们也不跟别的公鼠争夺地盘，更不参与任何争斗。”
“它们唯一在乎的，就是守着自己面前那点可怜的食物，然后……发呆。”
“至于第三拨，”威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诡异。
“它们选择躲在那些错综复杂的管道里，不出来。”
“谁也不理，彻底与整个鼠群隔绝。”
威廉的话音刚落，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暴力、自恋、孤僻……
这些词汇在吴财的脑海中盘旋，描绘出一幅扭曲而绝望的鼠类社会图景。
他指间的落宝金钱，不知何时停止了转动，冰凉的金属紧贴着他的皮肤。
吴财的眉头锁得更深了，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那些公鼠变成了那样……”
“那母鼠呢？”
威廉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表情，似乎吴财的问题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母鼠，她们的境遇，只能用‘更糟’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