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安南国之乱（2）
升龙城内，郑梉正在听着下属的汇报，此次进攻莫敬耀，准备出动2万5千人马。作战部署是，1万人马从东边的凉山沿着七溪、纳隆进攻高平，1万人马从南边的太原沿着新市、纳法、银山进攻高平，另外为了防止宣州的武公直支援莫敬耀，派出5千人马分别在那莱、纳法、那交设防，堵住武公直的部队。
郑梉听了汇报后，心想自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武德恭自封为“隆平王”后，武氏家族就一直与郑氏家族掌控的黎氏政权分庭抗礼，并与莫敬耀屡有书信交往，自己带兵进攻莫敬耀时，说不定武公直会出兵帮助莫敬耀，因此必须防备着武公直偷袭。于是，郑梉就批准了作战计划。
高平是一个三面环水的城镇，它的北面和东边是水口河（属中国珠江的支流，安南人称为平江），它的西面是献河，水口河、献河两条河流中间的平原地带就是高平城。
皇宫内，莫敬耀在听着下属裴明珠的汇报。
莫朝与黎朝一样，双方都在对方的都城安插着奸细，郑梉定下的战略，很快被送到了高平。裴明珠根据侦查到的情报，制定了反击措施。
听完裴明珠的汇报后，莫敬耀望着大华公司派来的顾问樊邦宪，说道：“樊将军，你看我们的部署妥当吗？”
樊邦宪原来是袁时中的部下，一直跟着刘玉尺，经常给袁时中出谋划策。此次被派到莫敬耀这里来担任总顾问。
樊邦宪说道：“高平四面环山，郑梉要进攻我们，必须翻山越岭。他的二路人马有2万人，尽管我们只有6000人，但他们没法把几千斤重的大炮带过来，所以我们不必过于担心，只要前线将士用心，按照裴将军制定的方略，定能打败郑梉。”
“需要和武公直联络吗？”
“在这生死关头，你以为武公直会为你两勒插刀吗？他不为虎作伥已经烧高香了。”
“他要敢帮郑梉，我灭了他。”
在高平东南30公里的纳隆，一支郑梉的部队正在向前进军。几天前，他们在纳岑、七溪地区与莫敬耀的守军接战后，没几个汇合，莫敬耀的部队就逃往了西部。
带队的黎长流见莫敬耀的部队都逃了，心想我的部队配备的都是荷兰国提供的武器，尽管莫敬耀从大明国买了不少武器，现在看来大明国的武器也不怎么样，他的部队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于是，在拿下纳岑、七溪后，他下令继续攻击前进。前方20公里就是纳隆关，据说是个易守难攻的关口，可惜这里的道路崎岖不平，没法把大炮带来，不然我就能轰平纳隆关。不过，没大炮也没关系，我有1万人马，莫敬耀的部队经纳岑、七溪之战后，最多剩下2千人，能是我的对手吗？只要拿下纳隆关就算进入高平盆地了，到那时，我看你莫敬耀往哪里逃？
天气很闷热，不断有士兵中暑，被拉到路边的树荫下。黎长流骑在马上也不断流着汗，他望着手下连绵5里的人马，催促着他们加快步伐。一个时辰后，一个军官跑来向他报告，前方6里就是纳隆关。
黎长流拿出单筒望远镜超前看着，纳隆关山顶上灰蒙蒙的，好像在下雨，雨雾也正向这里飘来。他心想，山区就是这个不好，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天晴。他忙下令手下的火铳队保护好手中的弹药，以免火药遭雨淋后失效。
果然，过了一会儿雨云就飘了过来。黎长流的部队在雨中行进着，再走4里路就到纳隆关了。
突然，从山顶传来了隆隆的炮声，炮弹落地后纷纷炸开了，有的炮弹落在了黎长流的队伍里，炸死了几十个士兵，有的炮弹在边上的树林里炸开了，把树干都炸断了。
黎长流心想，纳隆关周边的道路都是山路，莫敬耀的部队是怎么把几千斤重的大炮搬到山上的？他们的大炮在下雨天也能开炮？而且都是开花弹？爆炸的威力还这么猛？他还没想完呢，只听炮声又响了，这下炮弹都准确地落到了队伍里，每颗炮弹都能带走五六个士兵。士兵们都乱了套，四处散开后躲避着炮弹，可他们无论逃到哪里，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追到哪里。这样等着挨炸可不行，还是赶紧让士兵前进，才能进入大炮的盲区，然后进攻纳隆关。
黎朝的军队冒着炮火、雨水在山路上向前奔跑着，可炮弹还是追着他们炸开了，黎长流明白了，莫敬耀的大炮没有盲区。一路上他扔下了2000具尸体，终于距纳隆关只有2里路了。黎长流继续下令部队前进，只要拿下纳隆关，山上的大炮就是自己的了。
突然，黎长流听到前边响起了一阵枪声，似乎有十几个士兵倒在了地上。这不对头呀，对方用的是什么枪，下雨天也能使用？他拿起望远镜朝前看着，透过雨雾他终于看清了，敌方士兵在300步外就朝自己开枪了，每一阵枪响，己方都要倒下十几个士兵。下着这么大的雨，自己的火铳是没法用的，只能靠长矛兵、大刀兵、弓箭手进攻，自己手下的弓箭兵，射出的弓箭最远也只有150步，根本就够不着他们，必须得靠近敌人后，才能发挥弓箭的威力。自己的士兵是好样的，还在冒死前进，只要再前进150步，弓箭手就能掩护长矛兵、大刀兵前进了。等我的长矛兵、大刀兵杀进你们的阵营，我就能凭着人多干掉你们。枪声中，前边一波一波的士兵倒在了地上，后边一波一波的士兵在继续朝前冲着，终于距敌人只有100步了，己方的弓箭手开始发力。然而，敌人扔出了“震天雷”，把冲在前边的士兵都炸死后，又把枪口对准了冲在前边的弓箭手。好在自己的督战队在催促着士兵继续进攻，再坚持半个时辰，一定能拿下前边的阵地。
然而，半个时辰后，前边倒下了近千名士兵，还是没能占领对方的阵地。黎长流看到己方数千名士兵纷纷在向后退，连督战队都没法阻止他们。他在望远镜里定睛一看，原来树林里敌人的士兵已在攻击前进，己方的士兵根本挡不住，来不及逃跑的士兵干脆跪在地上投降了。敌人越来越近了，再不跑自己也跑不掉了，于是黎长流骑上马向山下跑去，谁知飞来一颗子弹击中了马的屁股，马匹疼痛地向前一冲就把黎长流摔了下来，黎长流一头撞上了路边的岩石，撞得头破血流。他爬起身来，看到四周满山坡都是持枪的敌人，几乎是弹无虚发，一枪一个，自己身边的亲兵都跑完了。跑在前边的士兵又遭到了敌人炮火的轰击，断胳膊、断腿四处乱飞。他想着，这下完了，于是他不顾头上的疼痛，继续跑，终于跑到了几十里外的七溪。
黎长流在七溪停顿下来后，清点了一下，自己手下只剩下了2000多人，战损比已达到了80％。由于连续跑了几十里路，再也跑不动了，黎长流的残兵就在七溪宿营。谁知还没躺下休息，就听不远处又响起了炮声。
这下黎长流也顾不上去搞明白莫敬耀的部队是怎么把大炮带过来的，就继续带着部队摸黑逃跑，第二天好不容易跑到纳岑，谁知路边又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枪声，原来这里有莫敬耀的伏兵。
安南国的军队几乎继承了明军的编制，每千人都配备一支百人火铳队。黎长流的部队中，能跑到纳岑的几乎都是火铳兵。现在天不下雨了，你们有枪，我们的枪也能使用了，于是双方的火铳兵开始对射。谁知自己的火铳兵根本就不是敌人的对手，敌人在300步外就能击中自己，而自己打出去的子弹，连对方的毛都没击中。
几个汇合后，黎长流的火铳兵从心理上彻底奔溃了，扔下枪就跑。其他士兵也连续跑了100里，再也跑不动了，干脆不跑了，坐在地上等着对方来俘虏自己。
黎长流又跑出几里路外后，看看四周，身边只剩下了300多士兵。想当初自己率兵1万来进攻莫敬耀，现在才带回去300多人，郑梉能饶了自己吗？于是，他拔出长剑朝自己的脖子用力一划，一股热血喷涌而出，然后慢慢地倒在了地上，他望着越来越模糊的天空，终于明白莫敬耀手里的新式武器究竟有多厉害了，可惜晚了，这次郑梉惹了莫敬耀，升龙城还能安然无恙吗？
在高平西南80里的银山脚下，地上躺满着死尸，一看就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激烈战斗。
裴明珠站在路边，看着一群群押过来的俘虏，问樊邦宪：“樊将军，你们补充过来的弹药什么时候运过来？”
“补充过来的弹药应该已运到高平了。”
“好。明天我们就出谅山，进攻升龙城。”
“你有这么多部队吗？”
裴明珠指着那些俘虏说道：“把他们编入部队，不就是我们的兵了吗？”
“你不怕他们反叛？”
“他们要是敢反叛，我把他们剁成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