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山海关之战（五）
兵丁们听了刘宗敏的话，就把吴襄家里几十口人全部抓到了大堂里。
刘宗敏看见人群里有个小娘子，长得水灵灵的，很是漂亮，这个娘子不会是传说中的吴三桂的小妾陈圆圆吧？
刘宗敏没有猜错，这个年轻娘子就是在苏州虎丘曾出过风头的“秦淮八艳”之一的陈圆圆。
刘宗敏问吴襄：“这位娘子可是陈圆圆？”
陈圆圆说道：“是的，我就是陈圆圆。”
吴襄就对刘宗敏说道：“你想怎么样？”
“哟，你儿子艳福不浅吗。”说着，刘宗敏走到陈圆圆面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说道：“看你这身打扮，一定很有钱。”
“是曾有点钱，不过去年我家公子把家里仅有的1万2千两银子拿到山海关去充作军饷了，所以现在家里没钱了。”
“胡说，家里没钱还能养着十几个佣人？说吧，家里的钱放到哪里去了？”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家里没钱。”
“你嘴硬是吗？”说完，刘宗敏喊道：“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吴襄说道：“你别难为他，有话问我好了。”
“那你说呀，家里的钱放在哪里了？你只要交了钱，我马上就走。”
“家里没钱。”
“是吗？”
刘宗敏正想抬手给吴襄一巴掌，他的手下拿着一个铜器跑来，报告道：“二王爷，我们从他家里搜出了这个。”
刘宗敏接过铜器，左看右看不知道是啥玩意，就问吴襄：“老东西，这是啥？”
吴襄说道：“这是我儿媳妇从苏州带回来的乐器。”
“这是乐器？”
陈圆圆说道：“这叫萨克斯，是用来吹的。”
刘宗敏就用嘴巴对准了吹口，用足力气也没吹出声音来，于是对陈圆圆说道：“你吹给我听听。”
这把“萨克斯”是去年陈圆圆到苏州参加虎丘庙会后，与柳如是等人一起买的，当初她们估计一把“萨克斯”要100两银子，后来一打听是每把60两银子，于是她们几个每人买了一把，又跟着葡萄牙乐师阿福斯诺、弗朗哥学了一阵子，才学会了吹奏“萨克斯”。不过，陈圆圆只学会了一曲《回家》。
陈圆圆就接过萨克斯，吹了一曲“回家”。
刘宗敏也不知道陈圆圆吹的是什么曲子，只是感到这个‘萨克斯’吹出来的声音很好听，想起崇祯八年（1635年）农民军攻下凤阳后，李自成为了张献忠缴获的一把铜号，与张献忠闹翻的事，于是说道：“这个‘萨克斯’很值钱吧？”
“不贵，60两银子。”
“60两银子还不贵？你家可真有钱。”说完，刘宗敏看了一眼吴襄，指着吴襄、陈圆圆，对手下的人喊道：“来人，把他俩捆起来，带走。”
几个士兵走上前，把吴襄、陈圆圆捆了起来，然后带了出去。
吴襄、陈圆圆被带到了审讯室后，先把吴襄推进了大门。
刘宗敏对吴襄说道：“你还是老实一点吧，来这里的人没几个能受得了的。”
吴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没钱。”
刘宗敏说道：“看来对你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供了。”说完就对兵士喊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2个兵士把吴襄绑在柱子上，然后抡起皮鞭朝吴襄身上抽。
在兵士对吴襄用刑时，刘宗敏来到外面，对跟着他的军官说道：“把那个小娘子给我送到房里去。”
军官一听，领会了刘宗敏的意思，忙对2个士兵说道：“把这个小娘子送到刘将军的屋里去。”
2个士兵走上前来，揪住了陈圆圆就往里屋拖。
陈圆圆挣扎道：“你们想干什么？”
军官说道：“干什么？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圆圆被2个士兵拖进里屋后，刘宗敏跟了进去。不一会儿，2个士兵识相地退了出来，里面传来陈圆圆的哭叫声，还用一口苏州话叫骂着。
刘宗敏也听不懂苏州话，更不知道陈圆圆骂的“钟生”（畜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陈圆圆连骂人也像唱歌一样好听。他匆匆办完了事，穿好衣服来到刑讯室，看见吴襄已被打得遍体鳞伤，已是昏了过去，就问道：“他招了吗？”
用刑的军官对刘宗敏说道：“将军，他还是不肯招。”
“把他唤醒，换个方法。”
“是。”
2个兵士用冷水浇醒吴襄后，又用老虎蹲。
可吴襄还是说家里没钱。
刘宗敏说道：“给我用烙刑。”
一个兵士把烙铁在火炉里烧红后，问吴襄：“你招不招？”
吴襄说道：“跟你说了，我家里没钱。”
“你的嘴很硬，不知你的皮肉是不是也很硬”，说完就把烧红的烙铁往吴襄的胸口伸去。
吴襄一声惨叫，就昏了过去。
大门外，一个身影悄悄地离开了刑讯室大门口，回到了吴襄家里。这个人是吴襄家的仆人，叫王铁蛋。
刘宗敏见吴襄昏死过去了，就对用刑的兵丁说道：“把他弄醒，继续审问。”
兵丁说道：“是。”
刘宗敏刚退出刑讯室，一个亲兵跑来报告道：“大将军，有一股明军在文安截杀了我们几千人。”
刘宗敏心想，连保定都被我们攻下来了，怎么文安还有明军？于是问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据来报信的人说，他们有1万多人。”
“啥，还有1万多明军？你赶紧去把李鼐叫过来。”
李鼐的真名叫张鼐，他在少年的时候就参加了农民军，因在诛杀罗汝才时立下了汗马功劳，后被李自成收为义子，改名叫李鼐。前几天已被李自成封为“义侯”。
王铁蛋回到吴襄家，就把他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吴三桂的奶奶吴祖氏。不过，他没看见陈圆圆被关进小屋，所以不敢胡乱猜测。
吴祖氏听完王铁蛋的讲述后，对他说道：“你立即化妆出城去山海关，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我孙子三桂。”
当天黄昏在关闭城门前，王铁蛋出了朝阳门。
在永定门，张鼐率2万农民军出了城，直奔永安。
一匹快马从山海关而来，来到丰润后，就对哨兵说道：“快领我去见总督大人。”
那人被引到了王永吉处后，报告道：“总督大人，高大人让我给你送一封信。”说着，从胸间掏出一封山海关总兵高第写的信。
王永吉拆开信后，又惊呆了。高第在信上告诉王永吉，张国维从天津来信，说皇上、太子在天津，让我们派人去天津，协调反攻北京事宜。
王永吉心想，张国维不是被皇上关进监狱了吗？他怎么会在天津？皇上不是自焚了吗？怎么也会在天津？他也吃不准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刚想派人去请吴三桂，正巧吴三桂来找王永吉了。
王永吉把高第写的信递给了吴三桂看。
吴三桂说道：“不对呀，王则尧、唐通也说皇上已自焚了，怎么会在天津呢？还有，张国维不是被皇上关进监狱了吗？他怎么会在天津给我们写信？”
“唐通来了？”
“嗯。唐通和王则尧刚刚来到我这里，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
“他们来干嘛？”
“他们说是奉李自成之命来劝我们投降的。”
“你马上把他们叫来。”
吴三桂离开后，王永吉着人去请已来到丰润的黎玉田。
黎玉田来后不久，吴三桂领着王则尧、唐通也来到了王永吉处。
王则尧曾任密云巡抚，李自成率兵到达京城后，投降了李自成，受到李自成的重用，被任命为顺天府尹。
王则尧、唐通是在二个时辰前到达丰润的，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大顺兵政府左侍郎左懋泰。
左懋泰，莱阳人，崇祯七年（1634年）进士，李自成进攻北京时任吏部侍郎。李自成进京后，他捐了5万两银子，投靠了李自成，被任命为兵政府左侍郎。
王则尧、唐通、左懋泰到了丰润后没有直接去见王永吉，而是先到了吴三桂那里叙旧，再把来意告诉了吴三桂。
按理，唐通原是王永吉的下属，平时见到王永吉后是要下跪的，但唐通已被李自成封为定西伯，因此这次见到王永吉后，没有下跪，他对王永吉说道：“王大人，别来无恙。”
王永吉说道：“你干嘛要背叛朝廷？”
唐通说道：“怎么能说背叛呢？朱家皇朝已成弩末，李自成兵强马壮，人多势众，我只是另择新主而已。再说监军杜之秩首先投降了李自成，我还能怎么办？”
“皇上怎么样了？”
“你是问大明国的皇上，还是问大顺国的皇上？”
“我问的是大明国的皇上。”
“三月十九日他在中极殿自焚了，收殓遗体时，我在场。”
“太子呢？”
“目前下落不明。不过他也逃不出北京城，迟早会被李自成找到。”
“张国维呢？”
“大人，京城的要员多着呢，你怎么单单就问起他？”
“他被抓住了吗？”
“没有。在大顺军攻城前，张国维去南京搬救兵了，量他也不敢回北京了。”
“你们还带来了李自成的什么口信？”
王则尧就说道：“王大人，李自成能礼贤下士，朝廷的很多旧臣都已投奔了他，你看我、唐将军、左大人不也在李自成手下做事了吗？大顺国皇帝令我们几个过来，是劝各位大人能认清形势，投奔大顺国。只要你们愿归顺，李自成答应给你们封侯做官。”
“你让我们考虑考虑。”
“我们愿在这里等候你们的消息。”
王则尧、唐通、左懋泰离开后，王永吉说道：“看来有人在冒充张国维。”
吴三桂听后说道：“说的对。唐通亲眼看见了皇上的遗体，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天津呢？张国维既然去了南京，他又没搬到救兵，又怎么可能到天津呢？再说，天津守军已降了李自成，除非张国维根本没有去南京，而是在天津投降了李自成。”
黎玉田说道：“张国维肯定没有去南京。天津守军投降了李自成后，留在天津的张国维必定也跟着降了李自成。”
王永吉说道：“那张国维干嘛要骗我们去天津呢？”
吴三桂说道：“这还不好理解吗？李自成在派王则尧、唐通来时，怕我们不愿投降，于是就让张国维给我们写信，骗我们分兵去天津。一旦我们分兵，李自成就能很容易地分割围歼我们。”
黎玉田说道：“这么说，李自成不是诚心诚意地想招降我们。”
王永吉听后，望了望大家，问道：“既然如此，你们看我们该怎么办？”
吴三桂说道：“要打我不反对，只是苦了跟随我们几十年的数万将士。”
黎玉田说道：“要打，肯定是打不过李自成的。要降的话，不知高第、黄蜚那边是什么想法？”
王永吉说道：“那就马上派人去山海关，把李在公、高第、黄蜚请过来，一起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