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首战李自成
黄希宪的队伍刚进入冀州南的周村，尖兵来报，前方有大批流寇，离这里还有10里，带兵的是一个叫李过的人。
黄希宪听后，看了看刘云龙，心想还啥都被你预测到了。
包可弘问怎么办？
刘云龙说道：“李过这次来，针对的不是我们，而是后边的袁时中。我们向旁边避开后，李过不会攻击我们。”
包可弘问道：“哪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攻袁时中？”
刘云龙说道：“我们避开李过的正面后，可以侧击李过的军队。帮袁时中躲过了这次危机，袁时中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黄大人了。”
黄希宪说道：“我看就从侧面帮助袁时中。”
包可弘立即派人去后面，把李过来袭的消息告诉袁时中。
随后，大家迅速向北边的陈家寨跑去。
李过比李自成小6岁，不仅是李自成的侄子，还被李自成认作义子。他自小就跟了李自成造反，转战南北，为李自成立下了汗马功劳。前一阵子，李自成的探子得知袁时中的队伍已离开胶东，将进入河南，于是迅速把情况报告了李自成。
李自成对袁时中是又爱又恨。前年袁时中率军投奔李自成时，李自成大喜过望之下，赶紧把自己高夫人的丫鬟慧梅认作义女后，将慧梅嫁给了袁时中，还把掘开黄河大堤的重任交给了他。谁知袁时中不仅没掘开黄河大堤，还借机带着队伍离开了自己。害的自己不得不另派部队，让罗汝才掘开了黄河大堤，耽搁了攻陷开封的时间。
李自成得到袁时中的消息后，心想这个袁时中必须死。只要他活着，即使自己将来得了天下做了皇帝，他随时都可能把自己当初让他掘开黄河大堤的绝密军令公布于众，那时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他李自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影响他对百姓的统治。当然，罗汝才也得死，只是罗汝才暂时还有用，还不能杀了他。
于是，李自成派出了自己的侄子李过率10万大军（号称20万）前来讨伐袁时中，他要李过带着袁时中的首级去见他。
李过临出发前问李自成，那慧梅怎么办？
李自成听后心想，慧梅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你李过的嫡亲堂妹。丫鬟多得是，随时可以找几百个，用得着讲亲情吗？他冷冷地对李过说道，把她一起杀了。
冀州南周村，李过的10万大军挡住了袁时中的8万人马。
李过策马向前，对袁时中说道：“我伯父待你如何？还把我堂妹许配给你了，干嘛还要叛变？”
袁时中说道：“你伯父待我恩重如山，但对开封百姓是罪孽滔天。”
“住嘴。今天你我必须要做个了断。你是自尽呢，还是让我动手？”
“我自尽的话，怎么说？”
“你自尽的话，我放过你手下的8万人马。否则，我只能杀光了他们。”
“你不怕我有援军吗？”
“你已投靠了官军？有官军我也不怕，他们才几千人，还不够我骑兵的一个冲锋。”
“废话少说。你要战，我应战便是了。”
“好，你别后悔。”
李过、袁时中各自骑马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李自成的队伍向敌人进攻时，往往分为五重攻击队伍。
第一重是由饥民男丁组成的队伍，待饥民消耗了对方的弹药、力气后，再驱赶俘虏的明军进攻，这些被俘虏的明军士兵就是李自成的“奴隶兵”，然后由投靠李自成的明军叛军作为第三重兵力向对方进攻。对阵方通常在这三重功势下，弹药、精力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时李自成就派出自己的重装骑兵进攻，跟在这些重装兵后面的是李自成嫡系的家属组成的第五重兵力。第五重兵力主要是用来收拾对方的残兵，缴获战利品的。因此，每次李自成与官军作战，真正得到实惠的是李自成手下来自陕西的兵，绝大部分战利品归于他们的家属。没战死的饥民、明军叛军只能拿到少得可怜的战利品，“奴隶兵（即明军俘虏）”是没有拿战利品的权利的，李自成能赏他们一口饭吃，已算是仁慈了。
果然，李过派出了4万饥民向袁时中发起了进攻。
袁时中派出了1万骑兵迎战。
袁时中可不敢把3万军队一次性派出来，他知道李过的战术，后面还有四重攻势呢。
李过接着派出了2万“奴隶兵”对袁时中发起了进攻，袁时中也接着派出了5000骑兵迎战。
正在双方杀得天昏地暗时，一个部将向李过报告，原先躲在北边的明军正向这里来。
李过早就侦知，袁时中的队伍前有4千明军步军，尽管这支部队带着很多大炮，但他们见自己率部10万后，跑得远远的了。现在这支明军怎么不怕死，竟然回来了？是进攻自己还是进攻袁时中？从样子看，这些明军应该是来攻击自己的。他来到阵地的北边，只见北边的明军在3里长的范围内站成40个方阵，每个方阵站成4排，第一排的人手里好像拿着火把，后面三排士兵手里端着火铳，边上还有人敲着鼓，明军就踩着鼓点一步步向前走来。每个方阵间，还有5个人拖着一门大炮。
李过看到后，心想这是啥阵法？见过擂鼓的、吹号的，没见过这么敲鼓的。这么慢腾腾的，也想向我进攻？你们有大炮，我也有炮兵，那就双方对轰大炮吧，看看谁的大炮多。不过，前面那支手持火铳的明军，可不能让他们靠近，对方一排火铳弹能击倒自己不少人。
李过命令5000骑兵向明军发起攻击。他的5000骑兵得令后，向陶大鹏、张跃雷、龚广方他们冲来。按以往惯例，待距对方800步（500米后）可发起跑步冲锋，距对方300步（200米）时可发起疾步冲锋。平时只要一个冲锋，定能砍死对方2000步军，对方前边的4000明军还不够塞自己牙缝的。但他看到自己的骑兵与明军相距3里时，对方开炮了，不仅是步军的步兵开炮了，还有许多炮弹从看不见的地方飞来了。这些炮弹炸开后，前方飞来了密密麻麻的黑豆，天空也下起了黑雨，一下子带走了己方500多名士兵。李过心想，这支明军的炮兵是啥炮兵？见过明军的“一窝蜂”，没见过从空中炸开的“一窝蜂”呀，而且隔着那么远也能开炮？这种炮弹太凶险了，才开了一轮炮就打死了500多人，要是几轮大炮打过来，自己的5000骑兵还能活几个？得赶紧让骑兵快速冲进明军阵形，这样他们就不能开炮了。
如这个时候李过的骑兵往回跑的话或许还来得及，因为这是包可弘的炮兵在试炮。可是，李过根本不懂这支明军炮兵的战术，于是命令骑兵继续前进。
很快，李过的骑兵要逃已经来不及了。50门加农炮发射的雷霰弹、30门步兵炮发射的霰弹，有几支部队受得了的！雷霆万钧之下，炸死了1千多名骑兵，受惊的战马四处乱跑，骑兵队伍彻底乱了套。
包可弘的炮兵发射速度是5发\/分钟，10分钟后，随着不断的炮击，李过的5000骑兵只有1千多骑兵跑了回去，阵地前留下了一片死尸、死马。
李过以前也没遇到过这么凶险的炮击，还没杀死对方1个人，自己倒被杀死了近4千人。他还没从惊愕中醒过来呢，看到明军的步军踩着鼓点继续朝这里走来。他不得不让逃回去的1千骑兵继续向明军进攻，接着派出5千步军协战。
李过的农民军冒着炮火前进，包可弘的35门榴弹炮加入了战团，密集的炮弹炸开后，把农民军炸得血肉横飞，阻断了农民军向前的步伐。而明军继续踩着鼓点前进，等到双方的距离接近800步（500米）时，明军为了避免误伤己方士兵，加农炮、榴弹炮炮火开始延伸，压制后方的农民军，步兵炮继续开炮。
李过手下没死的骑兵、步军迅速向明军冲来，在接近300步时，明军的枪声响了。按以往的经验，火绳枪的有效射程为80步（50米），这么远开枪的话根本伤不了骑兵。但明军的枪声向后，冲在前边的农民军纷纷倒地。
远处的李过拿着一支单筒望远镜，透过炮火的烟雾看到后，心想我们的火铳有效射程只有80步，你们的火铳怎么会有300步？他在望远镜里看到，明军在第二排的士兵开枪后，接着是第三排的士兵开枪，再是第四排的士兵开枪，然后又是第二排的士兵开枪......几轮枪响后，自己的骑兵、步兵竟然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他看到对方的明军在消灭了自己前边的骑兵、步兵后，又踩着鼓点朝自己走来。这可不行，得赶紧消灭这股明军。
李过让李双喜带队冲锋。
李双喜是李自成的远房亲戚，与李过一样也是李自成的养子，为李自成立下过不少功劳。去年调为李自成的卫队长，这次李自成把自己的二个养子派出来，可想而知李自成对这次行动是多么的重视。
李双喜得令后，勒起马头，夹紧马鞍，举着马刀，带着5000骑兵、5000步兵，冲向明军。李双喜的部队在李自成部队里算是装备最好的，每个士兵都穿着重型盔甲，还有500名火铳兵。但李双喜的骑兵冲向明军时，明军的大炮又响起来了，一发发炮弹飞过来，几百人、几百人地倒在了地上。
李双喜带着几百个骑兵好不容易接近明军300步时，对方的枪响了。随着一阵阵枪声，李双喜率领的士兵不断有人倒下，上前一批倒下一批，就像是排着队送上前去被枪毙。
冲在最前面的李双喜只觉得胸口一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想爬起来，但感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只感到自己的胸口在不断地冒着热流，眼睛越来越糊涂，最后啥也看不见了，也没知觉了。
在被打死了2千多人后，农民军的心理终于崩溃了，他们再也不往前冲了，而是转身向回跑。可回去的路上又被炮火截断了，他们在无望之下，竟然扔下了武器，跪在了地上，向明军投降。
李过在远处看见自己的5千骑兵连对方的衣服都没碰着，竟然集体投降了，连李双喜也战死了。骑兵后边的步军也被炸死了2000多人。
李过很想派出第二批骑兵、步兵去截杀这股明军，可派出的骑兵、步军能越过明军的遮断炮火吗？他明白了，对过这些明军不是他在湖北、河南、陕西遇到的明军，而是他从没遇到过的明军。对方的火铳、大炮远比自己的火铳、大炮厉害，不仅射程远，威力也比自己的要高几个数量级。他不得不发出撤退命令，带着他的几万嫡系向西跑去，留下了几万饥民、奴隶兵。
被抛弃的饥民、奴隶兵都选择了投降。李过队伍中一些跑得慢的明军叛军被袁时中的骑兵追上后，也被俘虏了。
黄希宪没去追击李过。他和包可弘、刘云龙来到袁时中那里，询问伤亡情况。
这次袁时中的部队损失不小，骑兵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一。也幸亏李过的第一重、第二重队伍没有骑兵，不然袁时中的损失会更大。
袁时中见黄希宪亲自前来，在告知了损失情况后，对黄希宪说道：“感谢大人的帮助，不然我的损失会更大。”
黄希宪说道：“有啥谢的？你在海州、诸城、莱阳帮了我们三次，我才帮了你一次而已。”
袁时中见黄希宪这么说，也就没再提“谢”字。他问道：“你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跟在建奴的后面吗？”
黄希宪说道：“我们是步军，只能这样跟着建奴呀。”
袁时中说道：“我要照你们这个样子，去年我都赶不上海州的建奴。”
包可弘问道：“你有啥好办法吗？”
袁时中说道：“你们把缴获的马匹不是送往后方，就是当做牲畜留给了当地老百姓。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些马。我的部队家属乘坐的都是马车，这次也缴获了李过的不少马匹、马车，我们应该坐马车去追击建奴。这些建奴必定会沿路抢劫，速度就快不了多少，这样我们定能赶上他们。”
包可弘听后，有着想打自己一记耳光的冲动。怎么以前自己就没想到呢？还赶死赶活、傻里傻气地步行着跟了建奴几十天，都快把自己累死了。
黄希宪给俘虏的饥民留下一些粮草后，将他们全部释放。俘虏的奴隶兵，愿意留在军内的，由袁时中领走了，不愿留在军内的，给了他们一些银两后，也释放了他们。俘虏的原明军叛军的几个头目全部被砍了头，余下的士兵也被补充到了袁时中的队伍里。
至于俘虏中受伤的农民军，即使他们想加入袁时中的队伍，袁时中也没敢要，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在得不到有效治疗的情况下，还是会死于失血过多或留下残疾。黄希宪也没时间给他们治伤，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
黄希宪、包可弘等带队坐着马车向前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