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
大家齐刷刷看向推门而入的人。
“抱歉。”
唐七七讪笑着走回自己的位置。
她看见坐在她对面的陈长辛，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
导演干咳了两声，说了句没关系。
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这声音里藏着火气。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唐七七不明所以，愣了下，扭头看向金卓。
“这是做什么？”
“对戏，把情绪带进去，昨天让你回去好好练了，有吧？”
唐七七点头：“明白了。”
第一幕没有唐七七的戏份。她松了口气，看着周围的演员对戏，小腿不自觉翘了起来。
陈长辛猛地一声出场，周围的人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导演露出赞赏的眼光，嘴巴抿了抿，头不住地点着。
等第一幕结束，导演立刻点评了陈长辛的戏。
“你这个情绪不错，不过用力有些过猛了，再收一点会好些。”
听到导演对陈长辛的赞许，唐七七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
突突突。
她的太阳穴，也不自觉跟着蹦动。
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她按了几下，企图让它缓和一些。
没等她缓和下来，导演一句：“那第二幕来吧。”
唐七七一整人顿时紧张起来。
翻页的声音响起，唐七七跟着翻页。明明是纸张翻动的声音，可唐七七听得更仔细的，却是自己心脏如擂鼓锤的声音。
看到大家慢慢看向自己，她赶紧低下头，吞咽下自己的口水后，念了第一句。
刚出口，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她说得太小声，太扭捏了，可这个出场人物却是大大咧咧的样子。
果然，导演在她念完第一句后，脸色都不好了。
心脏就像是要跳出胸口了。
她的手在桌底下不住地颤抖。
第二个人要对戏时，导演打住了她。
”等等，等等……”
说完，导演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用手摩挲自己头顶上的少许头发。他眯眼的样子，让唐七七直觉危险。
现场其他人看戏的表情，让唐七七有些支持不住。
她好想从这种尴尬的现场逃离。
要是没有来该多好。
就不用接受这样凌迟处死的场面。
可下一秒，温热的手传递给她的温度，让她瞬间愣怔了。
她眼睛看到桌底下，金卓搭在她手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她懂金卓的意思，也感觉到了一点点安全的气息。
但这种气息，没一会儿，就被导演的声音打散。
“唐七七，你这个角色，刚才说了，是个阳光活泼，个性大大咧咧的女孩。她说话的声音应该从腹部发出，这样气息才足，而不应该从喉咙。”
“还有，你的情绪也不对，试着想想你很开心的时候，很疯狂的时候，说话是什么样子的。”
唐七七猛地点头，希望这样糟糕的尴尬场面赶紧过去。
导演却还不打算放过她。
“我听你经纪人说你私下是个很活泼的女孩，这种戏应该不算难，你放开就好了。”
看似开导的话，说在众人面前，只让唐七七觉得浑身不舒服。
就好像被人扒光了看一般。
她脸一下子烧红了。
“好。”
单一个好字，都不小心带出了颤音。
她用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要自己打起精神来。
接下来的对戏，不说好，但也达到了导演勉强的及格线。
结束了对戏，大家陆陆续续客气离场。
唐七七也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想到刚才被当场点评的羞人场面，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唐七七，你等等。”
可是好死不死，导演这会儿还叫住了她。
“别担心，我在。”
唐七七听到头顶有个声音传来。
低低的，沉沉的，却也稳稳的。
她的心有一瞬间的安宁。
走到导演面前，她戴上了赔笑面具。
“导演。”
“嗯，七七，你是慢热型的吧？”
唐七七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脸颊抽了抽。
这都能看出来？
看到导演突然笑出声，她更懵逼了。
这是闹哪样？
“看样子，我猜对了。”
导演咧开嘴笑，下边的胡须也跟着抖了抖。
这一抖，把唐七七逗笑了。
金卓看到就这样莫名其妙笑起来的两人，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这场面好笑，嘴角慢慢上扬。
忽而，导演的脸如变天，一下子严肃了下来。
唐七七顿时心脏停滞了一下，她有些紧张地抠着自己的裤子。
“哈哈哈哈。”
导演顿时又笑起来了，唐七七只觉得有些恐怖。她一脸懵逼地看着导演，有些怀疑眼前此人的精神。
“是不是觉得有点恐怖，有点冷？”
唐七七没想到导演竟然描述出了自己的心境。她的嘴巴微张，想说点什么，但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导演正色道：“做喜剧，是要夸张一点。我刚给你示范了无厘头的喜剧表演，你只要按着这样的方式去做，就可以了。当然你也可以摸索一下其他的方式，不过无论是什么方式，你要做的是用心去感受角色和贴近角色，这时你不是你原先的自己，你是角色中的你。”
唐七七似懂非懂，发懵地点了个头。
“行，金卓，赶紧让她调整一下，我们的剧很快就要拍了。”
这句话，唐七七听懂了。
就是说她刚才调整的状态还不对呗。
导演走后。
回味着导演的话，她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楼门口。
“我去拿车，你在这里等。”
“嗯。”
等金卓时，唐七七无聊地踢着门口的石子。
她一个用力，石子飞了出去，落在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面前。
看到陈长辛有些妖精的脸，唐七七赶紧把头别过去。
她低着头，希望这个人能识相地滚一边去。
一边她嘴里念念有词。
“金卓，你倒是快点来啊。”
“没想到你是哪哪都不行啊，这样的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陈长辛的语调上扬。
赤裸裸的嘲讽，让唐七七觉得胸口犹如垫上了个石头。
但她不甘心就这么被踩在地上蹂躏。
“我靠什么？”
转身，她用凶狠的眼神对上了陈长辛的。
陈长辛嘴角一歪。
“我靠运气。”
“唐七七，上车。”
金卓的车开过来了，唐七七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跑过去。
离开前，她看到了陈长辛略微震惊的眼神。
等车扬长而去，陈长辛盯着越来越小的车子，皱起了眉头。
“运气？”
她不相信这种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