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深，须臾便可恢复，令清虚心中寒意上涌的是他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是怎么受的伤，这要是伤在要害位置……
半神终归是半神，即使只用化晶境灵力也不可小觑，想到这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再轻敌。
被打散数千飞剑的梵心再度分化，刹那便补齐所缺，排山倒海一般淹没了清虚。
清虚本命飞剑剑影无数，将周围封锁的水泄不通，丝毫不给梵心可乘之机。每一道剑影都如同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细微变化，一波波幻术所化梵心皆被他劈散成光点，偶尔会震飞梵心分化出的实剑。
他本以为如此就不会再给夜凌宇伤到他的机会，怎料在他胜券在握之际，全身上下突然多处剧痛，一道道血痕遍布四肢躯干，刹那将衣衫染成血红。
怎么会？
清虚飞速后退，远离剑海。
夜凌宇含笑收起梵心并未乘胜追击，面对清虚的不解，他示意清虚仔细观察四周。
四周别无异样，只有……
被他击散忽视的幻术飞剑光点重新幻化成飞剑本体，已在他剑网之内长驱直入。
“幻之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以为的虚剑实为实剑，你以为的实剑却为虚剑，当你认为自己已看清虚实，实际上实剑虚剑只在我一念之间，我若愿意，就算它是虚剑，下一刻也可以变为实剑。”
“以我化晶境灵力只能分化出近百把实剑，可若配合幻境，万剑齐发便不再是半神专属。”
“大道万千各有所长，其余大道并不弱于剑道，剑道也不是唯一的选择。”
也在这时，一口红木棺材从天而降，后面跟着赵玉江、朱玲玲和刘姓书生三人。
看见被钉在地上的一众尸体，刘姓书生手扶棺材，好似卸去了所有力气坐倒在地，亦哭亦笑道：“欧阳兄，害你之人已经伏诛，你若泉下有知，可以安心转世投胎了。”
大炎皇帝颤颤巍巍小心翼翼道：“三位若是想入朝为官，朕可直接定下三位为此次科举的一甲，以告慰那个……欧……欧阳爱卿的在天之灵。”
刘姓书生这时才注意到躲在禁军后面露出一个脑袋，本该高高在上的大炎天子。
若在没有遇到夜凌宇之前，一介布衣的他面对天子必定诚惶诚恐，可此刻，他却觉得大炎皇帝在修仙之人面前不过如此。
“谢陛下抬爱，如若我等答应，那与罔顾科举公平的世家贵胄又有何分别。”
刘姓书生缓缓站起，冲着夜凌宇连磕三个响头，身后另外二人同样如此。
“若不是仙长及时赶到，我等身无分文重伤在身，要不了多久也会随欧阳兄而去，仙长大恩无以为报，只能以此叩谢仙长再造之恩。”
“谁说你们无以为报。”
夜凌宇抬手虚扶，“遇到你们的时候，我正被心魔所困，是你们让我解开心魔，怎么不算回报呢？日后你等有何打算，继续走科举之路？”
刘姓书生摇了摇头，“正如仙长所说，大道万千各有所长，剑道不是唯一的选择，科举也不是唯一的选择。”
来时是赵玉江施法抬棺，走时夜凌宇便也让赵玉江帮三人安葬完欧阳老者再回来。
临走前刘姓书生躬身一拜，“我替欧阳兄收回那句仙长不学无术的话，仙长不是不学无术，正相反，我等只闻人间道理，而仙长窥的，是这天地至理，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一切尘埃落定，清虚身上伤痕已消，他此刻对夜凌宇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对方没有仗着半神体修修为，而是以化晶境灵力伤的他，单凭这点就足以让他佩服。
“前辈幻之道出神入化，在下没有贬低剑道以外其余大道的意思，或许是在下用词不当，不该以旁门左道来形容。在下的意思是人精力有限，与其分散精力不如专攻一道。”
夜凌宇面色稍缓，清虚说的不无道理，对资质平庸之辈而言，贪多嚼不烂，什么都想涉猎到最后不但一事无成还会浪费寿元。
可这是对资质一般的无能之辈而言，他与周林虽不认识，但能进入紫冥学府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我虽为化晶境，灵力却远超此境修士，如果当时周林不逃而是与我硬刚，我可以保证他会与吏部尚书等人一个下场。”
夜凌宇话语绝对，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虽然被他的小伎俩耍了，不过传送令激发需要时间，能够快速审时度势作出正确判断，并且精准把握飞剑抵挡时与传送开启的时间点，单就这一点而言已胜过大多数剑修。”
“而想实现它，遮挡视线转移注意力的幻术必不可少，可见，剑道与其他术法相配合势必会事半功倍。能同时操控数百把凡铁小剑，此子剑术倒是不差，适当研习幻术增加神通的多变无可厚非，清虚道友没必要那么大反应。”
说实话，这个时间点的把控着实令夜凌宇眼前一亮，那一瞬间极为短暂，传送开启无论是早一点，还是晚一点都会被他察觉，这需要施法者精确计算开启时间，并在这一瞬间释放飞剑。
周林虽然耍了他，可他并不恼怒，相反他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剑修院弟子倒有些欣赏，那一手冒牌万剑归宗给了他很大启发，所以他不介意替周林说两句好话。
清虚冷哼一声，“前辈虽是半神却是体修，剑修院弟子便不劳前辈指点了。周林如何我们比前辈更清楚，仗着点小聪明总想偷懒，不知全心全意打磨剑意日后只会害了他。”
本来听见夜凌宇对他的评价，周林精神一振，可清虚随后的话语又让他振奋的神情难堪起来。
夜凌宇眉头微蹙，没想到清虚敢这么跟他说话。
“夜小子别和他一般见识，剑修院的现任掌院是个剑痴，心里除了剑什么也装不下，连带着他底下的弟子也染上了一些臭毛病。”
听完碎渊传音，夜凌宇心中了然，这是他们剑修院的风气，的确与他无关。
夜凌宇不再理会这些人，驾起遁光离开汴京，不多时遁光一顿，他回头皱着眉盯着身后清虚等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清虚面色平静，好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们留不住前辈，所以只能跟着。”
夜凌宇气笑了，“要监视也该偷偷摸摸的监视吧，这么明目张胆地跟着，就不怕我恼怒之下把你们都杀了吗？”
“前辈想杀早就杀了，这里是紫冥学府地界，在这里杀紫冥学府弟子，没哪个人有这胆量。”
夜凌宇暗笑一声，他们大概不知道，紫冥学府弟子，他早就杀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