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没倒,毕竟死的只是如今的定国公薛远一脉,但世人都知道薛家已经失去了圣心,毕竟薛太后对当今皇帝下毒,不是为了薛家的荣耀跟权势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甚至当年的老人还记得先帝之所以能越过平南王登基为帝,靠的就是拉拢了薛家跟勇毅侯府。
当时薛家的确有爵位,但不是国公爵,而是伯爵,薛远也只是上一任伯爵的子嗣中不甚起眼的一个,根本摸不着爵位的边儿,是薛远剑走偏锋侮辱了当时同为伯爵府出身的燕敏,迫使燕敏不得不嫁给他,借着燕敏娘家的势力,才谋夺了爵位。
而薛远从始至终都将燕敏当成一个谋夺爵位的继承人,对于燕敏所生的嫡长子也视为侮辱的存在,所以当年牺牲起嫡长子薛定非来才显得格外轻描淡写,还能阵前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
薛远死了,已经改头换面成为谢危的薛定非最为高兴,他原本以为自己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让薛远死,没想到姜莘莘不过是轻轻一出手,只是揭穿了薛太后给皇帝沈琅下毒的事实,薛远一脉就只剩一个薛姝,薛家定国公的爵位都给弄没了。
至于薛太后跟薛姝,她们姑侄俩倒是依旧不肯死心,想要联系上临淄王沈玠,扶持薛家卷土重来,只是他谢危不会再给薛家机会,皇帝沈琅也绝不会罢手。
于是不必姜莘莘再次出手,谢危就替沈琅拦下了来自薛太后跟薛姝的两次出招,但谢危也不肯做白工,辗转捅到了沈琅面前,于是薛姝秽乱后宫被赐白绫,薛家被申斥教女无方,那些出嫁女有一个算一个的都遭遇了“意外”。
薛姝带着一身污名自缢之后,见到了薛家那么多出嫁女的意外,沈玠实在忍不住进宫向沈琅求情。
而沈琅仿佛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一贯仁厚的亲弟弟的真面目,心里顿时生出无限的荒诞之感来,当即忍不住仰天大笑了一番。
等笑完了,沈琅饶有兴致地替沈玠解惑:“三弟啊三弟,朕从前还担心你过于仁厚,担不起如今这风雨飘摇的江山社稷,原来啊,你竟藏得如此之深,怕是连太后跟前朝大臣都被你骗过去了啊!”
沈玠实在没明白沈琅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来,心慌意乱地赶忙认错,连否认都忘记了。
可他这样的做派在沈琅眼里依旧是在装傻充愣,无趣得很,他都不想继续跟沈玠说话,于是摆摆手直接让他退下了。
沈玠当然不肯就这么走了,他总要从沈琅这个皇帝这里替薛家讨一个保障,让人不至于直接将薛家彻底踩下去。
可沈琅如今还是皇帝,尤其最近差不多肃清了后宫之中薛太后的人手,又有勇毅侯的支持,彻底掌控了皇宫的守卫,他一发话,谁还敢让沈玠留下来添堵呢?
于是朝臣们很快就知道了沈玠被沈琅扔出宫的事情,待打听到其中的缘由过后,绝大部分朝臣都觉得沈玠这个临淄王实在过于没眼色了,那薛家都密谋弑君,且已经做出举动了,按理来说要不是有个薛太后的话,薛家不夷三族也得诛九族。
结果沈琅只诛首恶薛远一脉,甚至一开始都没牵连宫中薛才人,是薛才人自己言行不当才让薛家的境地雪上加霜。
沈玠作为薛太后的亲儿子,薛远的亲外甥,薛才人的亲表弟,的确该为这些人求两句情,做个样子,可也不该忽略薛家的弑君之罪啊!
这特么不是仁厚,是没脑子啊!
朝臣们一致将沈玠跟沈琅之间的争端隐瞒了起来,不隐瞒没办法,总不能给本就虎视眈眈的平南王一个现成的发难借口吧?!
而谢危原本就是要颠覆沈氏江山的,如今沈氏皇室剩下的两个男丁都没什么用了,一个命不久矣,另一个名声有瑕,让人不能放心,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当然正合他的意。
朝堂之上的震荡,对姜府来说也只是表现在姜伯游这个男主人更加忙碌了而已,连谢危都不再骚扰姜莘莘了,姜莘莘的小日子过得分外逍遥。
至于说因为朝堂震荡姜雪蕙不好在这种关头择婿一事,那完全没有影响,横竖连孟氏这个催婚的都不着急,其他人当然只会更加放松。
而姜雪宁就是在这种关头终于病愈,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
看着瘦了一大圈无端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柔弱之气的姜雪宁,姜雪蕙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两句,毕竟在姜雪蕙看来,哪怕姜雪宁根本不可能跟张遮走到一起,她也的确放弃了自己的真爱,选择勇毅侯世子也算是退而求其次罢了。
姜莘莘只当什么都没看得见。
诚然,上辈子张遮母亲的死跟姜雪宁关系不大,但在姜雪宁试图用美色拉拢张遮的那一刻起,就为张遮下狱之事种下了祸端,她姜雪宁身在其中早就无法清白了。
这样一条人命横亘其中,也就姜雪宁这个重开一世的人才会心存侥幸,觉得只要她如旁人一般做到温婉大方,洗心革面,就能跟张遮有个不错的结局。
所以她甚至都不顾张遮如今还有正经的未婚妻在,人家尚未谈及退婚之事,就忍不住去为自己创造机会了。
姜雪蕙跟姜莘莘都没打算开口,孟氏看姜雪宁如今这副跟林婉娘不甚相同的做派,心里依旧存着气呢,随意叫了起,语气冷硬地带着训斥说道:“你不在房中准备嫁衣,出来晃悠什么?”
勇毅侯世子燕临的加冠礼已经过了,当时姜雪宁正在生病,况且未婚夫妻不好婚前见面,所以只有孟氏上门贺喜,她见勇毅侯夫人对姜雪宁多有赞誉,心里当然是不服气的。
况且姜雪宁此前还妄图插入一个有夫之妇的婚约当中,差点儿让姜家满门都失了颜面跟教养,她能对姜雪宁有好脸色就怪了。
姜雪宁对上孟氏也没什么底气,只是到底心里觉得委屈,当即鼻子一酸就红了眼眶,惹来孟氏更加严厉的训斥:“好好儿的大家闺秀,莫要学那外头不三不四、迎风流泪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