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莘莘拍拍孟长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旱龙跟三州百姓结下的梁子太深了些，之前我建议过让百姓上山做工植树种草，好歹挽救一二，可旱龙负气太深，已经不信任人类了，暂时没有松口。”
“按照我的意思，我手里有些钱财，好歹先撒一遍草籽，让黄土不再随风流失，山上的坑洞也都尽快去填了，旱龙会不会因此心软咱们暂且不提，只说酬谢旱龙这些年斩妖除魔之举，也不该懈怠。”
孟长琴着实没想到让他痛恨了那么久漫天神仙的旱灾，竟然是人类自己作孽招来的恶果，如今也只能同意姜莘莘的意见，好歹先行动起来，让旱龙看到人类悔改的诚意。
可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姜莘莘没说，当年的巫居山不说漫天遍野琪花瑶草，那也必定养育了许多珍惜灵草，可旱龙出门一趟那些灵草灵果儿就一个寻不到了，可见背后利益链的复杂与深厚。
而这样的人，会放过旱龙这个“活神仙”吗？
所以这一次，姜莘莘虽然在替凡人出主意，实际上已经将凡人区分开来，且站队旱龙了。
想了想，姜莘莘还是提醒孟长琴道：“从前巫居山上奇花瑶草无数，这些东西即便用来寻常入药，也能活人无数，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可如今的巫居山，也就只有旱龙家门口那一小块地方，在旱龙法力的维持下保留了下来，其他地方都已经被黄土覆盖。”
“旱龙的消息也即将传出去，你说当初那些服用了巫居山灵草灵果儿配制的丹药之人，会放过旱龙吗？”
孟长琴当即便反驳道：“不会的，旱龙不管是神仙妖魔还是其他，他都有人类远不可及的法力，就算人类有句话俗话叫做蚂蚁咬死象，可现实之中谁见过呢？不过是人类徒劳无功之余的自我安慰罢了。”
姜莘莘也不跟孟长琴争辩这些，转而问孟长琴对于她先前提议之事的安排：“那你想过如何组织人手去种草种树了吗？”
姜莘莘只扔给孟长琴一个银袋子，“这袋子被我施展了袖里乾坤之术，别看它小小一个，实际上里头装着好几十万两的白银呢，你可要仔细花用。”
孟长琴不是傻子，他只是有些迂腐，姜莘莘找了个地方住下，就将这里的情况全部传给了花如月和白九思。
白九思坚定了人族也不过是天下苍生中一员的心思，觉得没必要给人族什么优待，凡事根据规矩来就是了，总不能因为人族聪明又有情，就损害别的生灵的利益吧？
而花如月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从前我总觉得人族娇弱，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变成压在人族头上的大山，不止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甚至要了他们的命也是常事，所以我总不自觉地偏爱人族……”
“可如今再看，人族就真的如我所见那般娇弱无力了吗？”
“先不提他们趁着旱龙外出除妖在巫居山大肆开采矿产和其他物产的行为，实在算不上正当，只说他们短短十来年的时间里，将就巫居山开采一空的行为，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娇弱吧！”
白九思趁机对花如月说道：“阿月，我知道你我下凡来所见的人族都是娇弱无力的，甚至生了病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看诊救治也的确算得上是常态，所以你总觉的凡间疾苦，人族娇弱，不自觉地就对他们产生了怜惜之情，想要给与他们偏爱。”
“这不能算是所谓的‘人之常情’，但作为神仙你怜贫惜弱才是正常。”
“只是阿月啊，有一点我们必须要清楚，单个的个体，不能代表一整个族群。每一个族群里有无力挣扎的柔弱个体，自然也少不了让你我敬佩的个体，更少不了你我必须要除去的邪恶个体。”
白九思在外面经商做习惯了，也算是见识过物种的多样性了，尤其对于不怕聪明人多思多想，就怕蠢人一出溜的道理那是真认识深刻！
所以他早早就坚定了想法，人族疾苦是他肉眼可见的，但人族其实占据了凡间绝大部分资源，他们的疾苦绝大部分来自于人族内部，跟外部威胁无关，所以他没办法耗费自己的法力去帮助人族。
说白了，白九思是真的视众生等同，反对给予人族特殊照顾，更加反对以人为本的思想。
而花如月所见跟白九思差不多，甚至后来在姜莘莘的干预下，看到了更多的艰难求生之人在红尘之中苦苦挣扎的模样。
她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些凡间疾苦都是来自人族内部，但她已经模糊想到通过改变人族的所思所想，来最大可能地消除那些痛苦和压迫。
看起来似乎白九思的所思所想才是个真正的神仙模样，而花如月还在人族事务之中打转，思想境界就显得不够高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都没错啊。
想不通的事情，花如月暂时放到一边，赶紧调集草种往西北三州之地送去，“不管怎么说，眼下元莘帮忙出了个主意，想要尽快恢复三州之地的绿水青山，我觉得这是好事，我们也要尽快提供帮助才好。”
这一点白九思也没什么话说，两人分头行动，三五天里都没什么好结果，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毕竟百姓除草还来不及，谁也没想过主动种草，所以搜集草种的事情进展十分不顺利，还是从草原回来的行商带来了一点好消息。
草原上的草跟其他地方的草不一样，这里许多草都是为了喂牛羊的，牛羊吃了长肉又产奶，是个好东西，所以他便试探着带了两袋子回来，正好被花如月和白九思遇上了，双方都觉得赚了。
可是草籽发芽也需要水，眼下三州之地连人都不剩什么了，即便孟长琴将草籽浸泡过后趁着天黑撒下去，却依旧顶不住一个白天的日晒，草籽发出来的那稚嫩的小小草芽就直接被晒干了，根本活不过一个太阳天。
对此姜莘莘只能出主意道：“不然拿干草改一改吧，好歹遮一遮太阳，别让草籽儿直接晒干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