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晗忍不住问阮芳芳:“你为什么不选择反抗?”
阮芳芳泣不成声,一边要强忍着不要哭,一边实在忍不住抽泣,她真的十分委屈。
好一会儿,她屏住呼吸平复好情绪,这才回答李晗的问话:“我有罪,我犯过那么大的错,当年死了很多人,所以我想无论在我身上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认了……”
许沁点了点头,确实会存在犯了错但因为没有及时受罚,就用自己的委屈来试图抵消愧疚的例子,但阮芳芳不在此列。
许沁看着阮芳芳背后那团张牙舞爪的黑影,几乎都听到那东西的狂笑了。
这个阮芳芳段位实在是高,许沁还有想问的事情,也只能继续等到她情绪完全平复好的时候。
“录音最后提到的那个王浩是谁,你认识吗?”
阮芳芳擦了擦眼泪,说道:“他是当年火灾受害者家属会的,就是他委托董一旦查找我们的地址和情况。”
走出审讯室,李晗忍不住问许沁:“你对阮芳芳的遭遇似乎没有多少同情,所以这个阮芳芳有问题?”
听到李晗这样的问话,前面的杜城跟沈翊也回头等着许沁的回答。
许沁挑挑眉,“你们怎么就确定,阮芳芳真的遭遇了威胁和猥亵呢?”
正好何溶月拿着新的检查报告过来,“黄韬、郝自强跟地垫上遗留的鞋轮廓对比过了,虽然码数跟黄韬鞋子的码数相符,但花纹和磨损程度都不符合,而且从死者身上采集到的不属于死者本人的dNA跟黄韬和郝自强都对不上。”
“另外,从沙发上检测到的女性体液也不属于阮芳芳,所以基本可以排除阮芳芳三人杀害死者董一旦的嫌疑。”
老闫拿过来电信部门通过阮芳芳三人的手机定位的活动轨迹,“这个活动轨迹呢,跟他们三人的口供一致,所以现在可以完全排除阮芳芳三人的嫌疑。”
“哦,还有这个宋敏杰啊,她的老公叫王浩。”
至于宋敏杰,她一开始什么都不愿意说,但阮芳芳的通话录音里提到了王浩,而董一旦的录音笔里有她的声音。
宋敏杰于是再也不瞒着了,干脆全部交代了:
“当年那场大火里,我的孩子没了,我跟王浩都悲痛欲绝,但我慢慢地就走出来了,所以想要跟王浩重新开始。”
“可王浩耿耿于怀,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甚至我一旦提起重新开始的话题,他还会……对我发很大的火。”
“就这样,王浩的不依不饶促使我也必须做点儿什么,所以我找到了私家侦探董一旦,想要调查阮芳芳的下落。”
“可是董一旦一开始只是不停敷衍我,后来甚至会……欺辱我……”
“奇怪的是,我竟然从这种敷衍和欺辱中,逐渐获得了一丝奇异的平静。”
在许沁看来,宋敏杰才是那个试图用自我毁灭来赎罪的人。
而宋敏杰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王浩大概也发现了我的变化,所以在我的包里装了窃听器,我真的受够了!就带着窃听器去找了董一旦,我想他一定会跟着我,在发现我跟董一旦的事情,一定会冲进来杀了我,那我也算是彻底解脱了!”
“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可是,他没有来……”
许沁问道:“所以前天你跟董一旦分开的时候,董一旦还活着,有人能够证明吗?”
宋敏杰将自己彻底剖开来,这个时候显得很是无所谓,她面无表情但还是回想了一下,“他送我出来打车,我想,司机应该看到他了。”
许沁又问:“那你知道王浩在昨天上午八点到十点期间,在哪里吗?”
宋敏杰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立刻答道:“不知道。”
许沁接着问:“那你最后一次见到王浩是什么时候?”
宋敏杰依旧立刻答道:“昨天晚上,在家里。”
许沁继续问:“那你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吗?”
宋敏杰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说话了。”
而很快,从宋敏杰和王浩家里带回来的一些物品就检测完了,何溶月叹了一口气,将检测报告拿给杜城。
“从死者家中沙发上提取到的女性体液已经确定属于宋敏杰,而死者家中门口地垫上的鞋印轮廓的确属于王浩。”
至于宋敏杰提到的出租车司机,李晗找到了那位司机,蒋峰也拿到了对方的证词,他证实死者董一旦遇害前一天晚上的确将宋敏杰送上了车。
李晗赶紧通过手机锁定王浩的位置,大家赶过去及时将想要跳桥轻生的王浩救下,而王浩对杀害董一旦之事供认不讳,警方从他提供的地点找到了被带走的凶器和床单。
王浩说道:“我无法接受我的孩子那样惨烈地被烧死,所以我坚决不肯接受那三个罪魁祸首竟然还能好好儿活在世上的事实,我不想让他们三个在害死了那么多人过后,还能平静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我在确认杀死了董一旦之后,所有的愤恨跟不甘都散去了,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而我剥夺了董一旦生命的行为,到底又意味着什么……”
所以王浩觉得自己应该为董一旦偿命,在丧子之痛被别人的生命抚平过后,他也无颜继续活下去了。
这个案子也让人唏嘘,但许沁跟沈翊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阮芳芳身上。
杜城拒绝了沈翊调集相关卷宗的申请,沈翊干脆直接去找了张局,后头还引发了杜城跟张局之间又一次的争论。
当然,这些暂时跟沈翊和许沁没什么关系,两人一起去了阮芳芳的陶艺工作室。
路上,沈翊问许沁道:“你是不是能感受到一个人灵魂的模样?”
许沁知道沈翊是想问什么,所以答道:“我对一个人的善恶十分敏感,几乎只要有人从我身边经过,我就能感觉到对方的灵魂到底是什么颜色。”
沈翊点着头笑笑,对于许沁这样的本事十分羡慕,“那这样看来,你没能遇到我的老师许意多,真的是我老师的一大损失。”
许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说起了阮芳芳:“在我眼里,阮芳芳已经腐烂发臭。有一种人,怀着天生的恶,后天的一切手段都无法改变分毫,阮芳芳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