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未来之路，非汝等能判
楚天逸却在这一瞬抬手抓住了母亲的手腕，眼底是一种超乎年纪的冷沉，他的声音低得似乎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妈，放手吧。”
方溪禾猛地愣住了，手中的匕首摇摇欲坠，几乎要落下了一地。
“这是我的选择。”楚天逸这次的声音更沉稳了些，孩子气完全褪去。他转身面对相师，目光中不再有一点的踟蹰，“告诉我接下来该如何，我答应了召唤。”
空气中的紧张感暂时凝固，没人料想到他竟然会在最后一刻彻底拔剑撕破。搭在方溪禾肩上的楚然的手猛然收紧，眼底的怒火无法烧穿孩子的执念。他只有死死盯着楚天逸的侧脸，眼神复杂如潮，所有言语都堵在喉咙里抖动却无法冲出。
相师略露出一丝笑意，旋即袖袍一挥，整个房间的气流猛然激变——那张水晶球几乎像活过来一般发出闪烁的银芒，像是一扇即将开启的大门直逼楚天逸的面前。而门后的力量，在发出低低的召唤声。
“大战，已然开始。”相师的最后一句话带着雾般的悬念拖入终章，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几近窒息。
银芒越发强烈，如海潮般要吞没楚天逸。直到他迈出第一步，光刃终于彻底吞没了他稚嫩却坚定的身影。
楚天逸被银光吞没的一瞬间，声音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一切都归于寂静。房间里，楚然依旧攥着拳，目光死死盯着那空荡荡的地方，像是希望能从那道消失的光中找回些什么。方溪禾的脚步踉跄地退了一步，匕首滑落在地，她竟然毫无知觉，只是呆呆地望着银芒散去的地方，嘴唇微微颤抖。
楚然咬牙说道：“这不可能！他绝对不能出事！”语气中却多了些无法掩饰的惶惑。
方溪禾似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倏地转头看向相师，眼神如利刃般刺向对方：“你说的未来在哪里？凭什么让他去送死？”她的声音低沉而寒冷，仿佛下一秒就会掀起风暴。
相师却稳如磐石，稍稍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平静地回看两人，“未来之路，非汝等能判。”他话语中尽是冷漠疏离，却刻意留了一点意味深长的停顿，“但战局已定，他必要迎其宿命，否则这宇宙的大局将无可挽回。”
“放屁！”楚然怒吼一声，猛地跨步上前，几乎把相师按到了墙上，“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宁可这宇宙毁了！你信不信我能让所有人陪葬！”
相师只是侧了侧身，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流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他的命数非人力所改。汝若执意与天抗争，只会招致更深的痛苦。”
方溪禾似怔怔站在那里，面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她缓慢开口，声音里却带了隐忍的颤意：“我只想知道，他……能否回来。”她的眼神中，不知是祈求还是什么，带着一种绝望缠裹的倔强。
相师沉默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窗口，彷佛要避开那个眼神，“他归来之时，汝会见证的。但也许，已非今日之他。”
没有更多言语，他袖袍一挥，身影便随即消失。屋内再次恢复寂静，只有两人站在那满是裂缝的地板上，像失去了所有颜色的雕像。
几日后，楚然和方溪禾坐在客厅里，面前的茶杯早已冷透。没人再说话，沉重的空气几乎能砸碎人的呼吸。忽然之间，他们手机屏幕亮起，来自宇宙战场的通讯发来了一道震惊的消息。
楚天逸——失踪，生死未卜。
楚然直接抬手将手机狠狠摔向地面，屏幕碎裂成了无数片。方溪禾身体一颤，手指无意识地捂住了嘴，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她没有说话，只是无法止住的颤抖着。
“这群疯子！”楚然的怒吼几乎震撼了整个屋子，他猛地起身，双手撑在茶几上，胸膛如被火烧一般起伏不定。他可以接受任何事，但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在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溪禾终于开口，带着一种痛楚的沙哑，“你骂谁能改变什么？都是我们的错！”她似像失去了力气一般跌坐在沙发上，眼里尽是沮丧和自责，“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对他的期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我们逼他太多了。他这次怕也是为了不让我们失望才……”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泪又涌了出来。
楚然的指节狠狠扣在桌面上，像要钻进木头的纹理。他拂了一下额头，声音低得近乎嘶哑，“我知道！可现在说这些能有什么用？！如果他……”
他的话没能说完，像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直接喉间掐断。
就在这时，大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沉稳而缓慢。两人同时看向那里，目光中满是防备。楚然快步走上前，而方溪禾也随即扶着沙发站起，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尽管她很清楚这不过是自己刻意挤压出的念头。
门打开了，一名身穿宇宙战场制服的使者站在那里，脸色冷得像一块机械铸的铁板。他从袖中缓缓取出小型战场记录仪，向楚然和方溪禾递出。
“这是楚天逸失踪前最后的通讯记录。”他冷冷地道，“他在与敌人厮杀后失踪，可能仍在战场裂隙中，但我无法保证。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楚然的手僵在半路，目光凝滞地看着那记录仪，身体像失去了所有力量。他的内心几乎崩溃，却硬是咬牙没有让自己瞬间失控。而方溪禾却陡然间伸手抢过，几乎难以压制地按下了记录仪的播放键。
一段画面流出，可其中的楚天逸身影狼狈不堪，战场的炸裂与血腥几乎将整个画面吞没。最后，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却只有一段断断续续的话语：“妈……爸……对不起……”然后，画面陷入黑暗，再无回声。
楚然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刮骨的刀一步步抽离，他盯着黑屏的记录仪，眼神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