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光是十九想问，也是所有公仪馆弟子想问的。
而公仪寻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他好像也在看着公仪夫人，但也好像没在看着她，像是一个人在发呆。
“夫人！夫……”这时候，一个身影也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夫人！”
来人正是嬷嬷。
公仪夫人也是自小养在老馆主膝下的，据说她还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了，后来是老馆主意外看到了她，便打算把她买回去当个小丫鬟。
可发现她在机关这方面很有天赋后，便将她收作弟子。
虽说是弟子，可也是当做亲生女儿疼爱的，老馆主的夫人去得早，生下公仪长风没多久后便去了，此后未再续弦，公仪馆内又是男人多，也没个管事的，老馆主觉得一个女娃娃，即便是当做弟子养，也不能太粗糙了。
便找了个嬷嬷过来教养她。
嬷嬷也算是从小照顾她长大了，陪了她半辈子，自认为算是她的心腹，可如今看到这一幕，却是泣不成声。
“夫人，您这是……何苦啊？”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一直都认为公仪馆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公仪寻所为，所以才一直愤恨不已，也十分心疼公仪夫人，觉得她养了个白眼狼。
嬷嬷怎么都想不到，公仪夫人才是幕后真凶。
公仪寻派人找到她，把她带来这里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又要搞什么花样，甚至偷偷在身上藏了一把匕首，心想着若是有机会帮夫人解决了这个小畜生，她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可谁曾想，她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幕……
公仪夫人没有辩解，没有解释，也没再演戏博取任何人的同情，大概是明白无论她如今说什么，大家都不会相信了。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说，也知道以她的本事，不可能从公仪馆中逃出去。
更何况她根本无处可去，就算是逃了，也不过是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自裁罢了。
她根本活不下去了……
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公仪夫人淡淡看着公仪寻道：“你赢了，要杀要剐随你便，我无话可说。”
公仪寻看着她，虽然情绪没有其他师兄弟的大，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难过，“师母，到底是为什么？”
师父刚出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师母的不对劲了，更何况她后面还装出一副疯癫的模样，企图把这脏水泼到他身上……但他那时候也不曾怀疑过她，只以为是师父出事让她无法接受，这才时常疯言疯语。
公仪夫人眼睛也红了，她冷笑一声，“怎么？你都赢了，如今却还想着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想看我痛哭流涕，说自己后悔了吗？想看我匍匐在你脚下祈求你的原谅吗？”
十七红着眼睛道：“师母，师兄不是这个意思，您……您到底是为什么？是师父和师兄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兄他……他明明……”那么尊敬和在意您。
他是真的把您和师父当做亲生的父母啊！
公仪夫人却见不得有人为公仪寻说话，原本还算淡定的表情立马变了，狰狞道：“闭嘴！你们懂什么！这个野种有什么资格叫我师母？！他跟公仪长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他那个娘……那个娼妓，什么身份，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这话听起来颠三倒四的，众弟子也听得一脸懵，但公仪寻却垂下眼眸，捏紧了双拳。
上官景和竹青更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秘闻，顾子絮也傻眼了。
他们几个对视了一眼，觉得即便是事情有误会，以他们的身份也不该继续在这里听着，上官景便主动道：“公仪师兄，既然这是你们公仪馆内部的事情，那我们就不便打扰了，时间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
公仪寻点点头，声音也温和了几分，侧眸对十九道：“十九，送几位回客房休息。”
十九抹了抹眼泪，大抵也觉得这种时候有外人在场不好，便点头道：“好。”
可他刚要送上官景几人出去，公仪夫人却忽然道：“等等！”
上官景只好顿住了脚步，和顾子絮他们一起看向公仪夫人。
接着便听到公仪夫人问道：“今天这出戏，是你们的主意吧？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才是幕后之人的？”
其他人都不想开口，上官景便只好道：“我们只不过是帮了公仪师兄一个小忙罢了。”
这个事情的确是他们主动提起，公仪寻刚开始的时候也有所迟疑，但这种事情可不能在明面上说出来，毕竟他们几个可是外人。
可谁知公仪夫人却不想这么轻松便放过他们，冷笑道：“怎么？如今竟是连承认都不敢？”
上官景不想与她多话。
他不是公仪馆的人，没喊过她师母，没承过她半分人情，但对公仪馆主却是有几分交情的，如今得知把城外那些百姓和公仪馆主害成这样的人便是她，上官景实在给不了好脸色。
可公仪夫人却不想他们就这样离开，她把人留下来，自然有她的用处，便喊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果你们几个就这么走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这话时，她眼底带着癫狂，神情是扭曲的，好像彻底疯了一般，“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弄出那些事情吗？因为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公仪长风背叛了我，在外面跟一个娼妓你侬我侬，甚至还弄出了一个儿子来，骗我说什么是恩人之子……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公仪夫人通红着眼睛，活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指着公仪寻毫无形象地辱骂道：“你就是个娼妓之子！身上流着肮脏的血统，还妄想成为公仪馆的主人！公仪长风这个负心汉，他以为他瞒着所有人我就不知道那些事情了吗！？你们该死，你们全都该死！我就是要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嬷嬷也通红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公仪夫人，呢喃道：“夫人，你……你这是……”
她虽然觉得公仪夫人这些话颠三倒四的，很像是疯言疯语，但也大概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又下意识说道：“老爷……老爷他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