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未曾言语，无奈摇了摇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裴家掌握在你手中，你不后悔便好。”
告诫与劝说都无用。
他们的裴郎要做什么，他们都阻拦不了。
那个深宫中的公主，可真是厉害啊。
却也可怜，被裴郎盯上，注定不会太平。
他们是知晓裴郎心性的，想要什么从来都必须拿到手。
他从幼时便被严厉的裴家的条条框框家规束缚，旁人十多岁还在学院上学，与同龄人为伍，他就已经要与朝中那群老臣争斗。
还要躲避暗处的埋伏刺客，好几次死里逃生。
裴氏长辈怜悯他，却只能依靠他。
殿堂门口的裴夫人捂着心口，扶着门栏，望着她从不下跪的儿子，竟跪在菩萨面前跪上好几个时辰，忍不住噙泪：
“裴郎，你这是为何啊......”
从不信神佛之人，竟也会这样，苦苦跪求。
那公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不仅让京城中的翩翩君子江鹤雪为她，不顾名节，与裴应衍公然争抢。
还让那将军为她挥使兵权，贸然进宫就为了公主。
咔嚓。
门被长老关上，屋内一片黑暗，只有佛前几根香上的猩红点点闪烁。
裴应衍在这跪了一整夜。
房间内寂静，烛火被点燃。
长辈们也已离开，周遭很静谧。
裴应衍跪着没动，清隽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漠，手中执着墨笔，攥写了一页又一页的佛经。
而佛经上的字，也由一开始的工整锋锐，变得越来越凌乱，整页上全是沈晚姝的名字。
“晚姝，我应该恨你。”
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如呼唤最亲昵的夫人。
脑海还浮现她羽睫泪湿，两颊酡红，却似笑非笑，看他痴狂的模样。
想着那些梦，男人喉结滚动，一滴汗从额角滑下，最终滴落在誊写的佛经上，沁湿了笔墨。
他只是不愿相信，梦中一闪而过的片段，他保护，且爱而恨的女子，会曾被其他人算计身亡。
他不仅梦到沈晚姝会抛弃他而去，还梦到了她死的样子。
红衣似火，比嫁衣还要耀眼的身影，就那般死在了大雪中。
裴应衍惶恐，害怕，不敢相信沈晚姝死，他会变成什么样。
墨黑的字被汗水晕染开，不知为何在男人眼中，最终浸成了鲜血般红的字。
裴应衍低头，看着那滴汗。
忽地冷白的手指骨节用力按住那把毛笔，将最后一句话写的龙飞凤舞，爱恨憎明。
他为沈晚姝祈福，利用他也罢，只愿她平安，也永不离开他。
他嘴角带着笑，攥紧了手中誊抄的经书，最后望了一眼上方的菩萨与佛龛。
他要娶公主为妻。
--
沈晚姝没想到沈慕危会一病不起。
已经一连几天都没上朝，朝中大小事都交给了裴应衍等四大世家，更多的是小侯爷陆秋辞。
沈慕危似乎格外信任他，将许多事权都交给他。
就连不久之后的一次祭祀宫宴，也都由陆秋辞着手安排。
让沈晚姝意外的是陆秋辞的能力。
虽然是小侯爷，但因为他身子孱弱，所以沈晚姝总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强。
即便是在话本中，沈晚姝也记得陆秋辞仅仅尽了一丝绵薄之力来帮助陈姚姚。
所以这样，她才更好奇沈慕危心里在想什么，他不像是能信任旁人的性子。
她低头，踏出了殿门，裴应衍带来的侍卫并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反而还询问她去哪，是否需要保护。
系统疑惑：【有时候我很好奇裴应衍对你的情感，说对你占有欲强烈的要死，现在却又不局限你的脚步。】
它见少女在廊下发呆，便说道：【最近京城都传江鹤雪和裴应衍二男争一公主，你们三人之间的感情话本都写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是。】
系统：【也正是这样，系统局刷新的任务下来瞬间就完成了许多个，攻略裴应衍和攻略江鹤雪这两格，数值都是满格。】
沈晚姝却打断了系统的发言，蓦然说道：“系统，你觉得沈慕危这个时候适合死吗？”
她没这么快想要沈慕危的命，知晓他不能那么快死，所以左思右想，又在系统的提示下，准备去养心殿看一眼她这个黑心皇弟。
恰巧谢如殃作为太医，也要经常出入宫殿为沈慕危看病。
系统闻言，迟疑了一下道：【公主，沈慕危是这个世界原来的男主，剧情就围绕着他和几个权臣之间的较量展开，他当然不能死，也不可能死。】
她缓慢开口：“那你觉得本宫会死吗？”
系统又反驳：【公主你现在是女主，他们都为了你宁愿争得头破血流，不可能死的，而且我也会帮你！】
公主身上气运浓厚，沈慕危身上的气运同样不少。
这几个都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人物。
沈晚姝闻言笑了，她不知该如何和系统说。
难道说梦中上一世沈慕危和陈姚姚把她毒死了，所以她这一世也毒了沈慕危？
看系统反应，似乎觉得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或许系统也不知道，连沈慕危都对她......
她不要沈慕危那病态廉价的爱，她要沈慕危死，或者痛苦地活着。
想到这，沈晚姝眯眼笑得温柔，轻描淡写道，嗓音柔柔：
“系统，那你知不知......沈慕危为何病倒？”
系统：【嗯？我觉得是因为裴应衍等人，难道不是吗？】
沈晚姝挑起眼皮，“漫不经心往外走，嗓音很轻，对着系统说：
“不，是本宫下的毒哦。”
系统：【!!!】
--
养心殿门口的梨树开的盛茂，风一吹，簌簌掉下许多花瓣，宫道上都是宫女太监握着扫把清扫。
他们看到公主，神情都带着几分惊讶，沈晚姝看都没看一眼，带着宛梅就径直入宫。
一路上，沈晚姝脑内的系统都吓得不敢言语，似是被不久前公主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吓惨了。
也对，谁都没想过公主是这般狠辣的人。
以为她只是为了自保而委曲求全，与各位男人拉扯，谁能想到，她竟会对沈慕危下毒。
除了谢如殃，应该谁都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