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事体大，得赶紧让长安着手准备。”李鸣神色凝重。
柳笙点头。
“没错，寒夜的进程一旦开启，便难以终止。越多诡物游走两界之间，一方面加剧了坠入深渊的速度，另一方面空间壁垒在不断穿刺中变得愈发薄弱，形成恶性循环……”
李鸣微微皱眉：“这件事……就算是神殿，恐怕也会感到忧虑。”
柳笙却轻轻摇头。
“我们还不知道此处的楼大神官对此态度如何。”
“若楼主的想法始终未变……从她藏着自己的碎片在神龛中，借着拜冥神之名，偷取信仰之力，她真正的目标，是成神。只是，她的成神之路，或许是将所有世界拖入深渊……”
“是啊……另一个世界的我，不过就是她放在台面上的幌子。”
李鸣苦笑一声。
“不过，若神殿迟迟不作为，那就让织造院介入。养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显露用处了。”李鸣眸光一转，“至于人手……刚好要选仕考了。”
柳笙眨了眨眼。
若自己还在国书院，恐怕也要面临这件大事。
只可惜，自己被迫早早离开。
不知道在其他试验田中的柳笙，是否能有一个，会有机会踏入选仕考呢？
还是会因为量子纠缠，全都错失机会？
她摇了摇头，抛开这一念头。
随即隐晦地提醒道：
“还有库房之都……这才是抵抗深渊的最后一道防线，必须与之联手。”
“这话虽是这么说……”李鸣皱了皱眉，“可惜城主常年潜入深渊，我至今未能与其照面。”
柳笙问道：“若是如此，要不要我入深渊亲自去寻？反正深渊我也熟悉了……”
【还回回都困在里头出不来。】
她终究没有把对城主的怀疑说出口。
无凭无据，她不愿轻下定论。
李鸣沉思一会儿，摇头：“你不是还要去北境吗？你有重任在身，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我去便是。”
柳笙一愣：“可是……”
“放心，我可以借用其他龙脉之力，如此在深渊之中倒是能镇得住。”
李鸣眼睛一转，看向柳笙手腕。
“说起来，引我来此的，正是龙脉的气息……”
手腕上的龙脉轻巧一转，腾飞而起，小小龙首亲昵地蹭了蹭李鸣。
【啧，真是的……】
【毕竟是祖宗。】
虽不知这到底是哪一位皇帝，但总归在漫长岁月以及神秘祭炼中失去了理智，是谁也已经不重要了。
小龙蹭完祖宗，随即长尾一摆，盘旋在棺木之上。
李鸣微微皱眉。
“这里面应该是阮香怜的尸体……怎么会？”
目光一凛：“难道……”
抬手金光弹过，将那棺盖一下掀开。
只见棺中空空如也，连一片衣角也不见。
小龙盘旋几圈，飞回李鸣肩上，微微摇首。
李鸣心念一动，随即唤来那些个长腿侍女。
一根根长腿杵在外头，如同竹林密布。
为首的侍女弯着腿，蜷着腰身，钻入屋内，轻轻跪伏在李鸣面前。
“公主陛下。”
“起来吧。”
“谢公主。”
女子半起身，露出姣好的面容。
李鸣一看，似乎唤回了一丝回忆：“你是……素娥姐姐？”
“是，难为陛下还记得。”那侍女垂首低语。
李鸣微微一笑，目中泛起柔光：“当然记得。每次去香妃宫中玩儿，素娥姐姐总记得我喜欢吃栗子酥，每次都提前亲手做好给我，还陪我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素娥听了，眸中渐渐啜满泪珠：“是，后来……也怪奴婢不留心，让陛下摔了一跤。”
李鸣摇头：“那是我调皮，与你无关，反倒害你受了父皇责罚。”
素娥微微垂首：“那是奴婢之错，圣上责罚应当。幸得娘娘垂怜，将奴婢留了下来。”
“也是从那时起，奴婢便誓死追随娘娘。”
她神情一肃，看向外面那一根根长腿。
“至于那些不愿追随的，奴婢也为娘娘……不，我家小姐一一解决了……”
声音里带着森冷，那些长腿悄然抖动了一下。
柳笙心中一跳。
看来这阮香怜的下属，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李鸣当然也听出了其中之意。
面色微冷，随即问道：“那这棺材里的尸体呢？究竟去哪儿了？”
“都散在地上呢……”素娥冷然答道。
“什么？”李鸣没听明白。
素娥抬头望了柳笙一眼，无声抗拒的冷意递了过来。
“她的意思是，那些被我从香炉里扯出来的内脏，就是阮香怜的残躯。”柳笙冷静接话道。
“是。”素娥点头。
“但也不全是，对吧？”柳笙追问。
“她将自己的尸体祭炼成那个模样，但是里面还有更多血肉不属于她的，要不一个人得有几十副心肺呢。”
“确实如此。”素娥没有否认，“主上需要更多血肉，更多执念，才能形成这样庞大的躯体，足以形成一个能够吸附信仰的容器。”
【用可以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以足够多的执念，才能凝聚诡气粒子在这空间中形成一个有着足够质量的存在，从而形成巨大的引力将信仰粒子吸附到里面去……】
【确实，如此解释就更好理解了。】
【简单明了。】
柳笙们纷纷点头赞同。
“为什么……她也要成神？”李鸣不解道。
素娥抬了一眼，平静地开口：“圣上可以成神，公主也要成神，为何小姐不可以？”
或许带了主子的怨气，素娥说话渐渐不客气。
“是楼主跟她说了什么？”柳笙忽然问道。
素娥摇摇头：“奴婢不知道楼主是谁。”
“那个引领你家小姐走上信奉冥神之路的存在，说过什么？”柳笙耐心解释。
素娥微微一愣。
随即低了头，也低了声音：“那位……说了，只有一位神明，可以升入神国，所以让我们不要跟错了。”
“一位神明？”
素娥颌首：“是，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位神明。”
柳笙皱了皱眉。
“世界”的定义是什么？
是以一个星球为“世界”，还是以一片试验田为“世界”，还是一层维度为“世界”，这都是不一样的。
然而问起，素娥当然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一脸茫然。
“但是你家小姐不信，偏要自己成神。”
素娥垂眸：“还是那一点……小姐觉得，若是人人都争，为何她不能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