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刚刚还密谋的面露寒光的一众官员此刻脸色惨白一片。
一切私下的密谋,暗中如何操作对他们而言都是家常便饭。
在暗中在舆论场自诩占据道德制高点为天下人请命时他们的胆量能破天。
但若一切摆到明面上被锦衣卫等特务组织听个正着把握住证据,那就完蛋了。
文官终究是文官,真的到这种局面连反抗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翰林鲍安强压心中那抹惊恐,尽可能让自己展示出身为翰林清流那股风骨轻斥道:“锦衣卫这是作甚,此乃吾之府邸,我鲍安自问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怎能。”
“凭空污人清白!”
鲍安外强中干甚至还想抽自己一巴掌大骂愚蠢。
一群人聚在一起探讨不能搬上明面的掉脑袋之事,刚刚锦衣卫进来时还已经自曝过了他居然还玩这套,真是被吓的脑瓜嗡嗡尽出洋相。
“鲍翰林,在下刚刚说过,你们可以保持沉默,在下也只是奉令办事。”
“而且鲍翰林放心,您和这几位大人不会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潘杰面带一丝微笑,手上却是丝毫不留情。
“带走!”
锦衣卫的响应速度太快了,从朝会结束到带着证据上门拿人前后的间隔极其短暂,很快一批证据确凿的文官便从在朝堂上一起请命变为了在大狱一同叫屈、
“怎么会如此,摄政王一次性居然拿这么多人开刀,难道真不怕局势失控吗?”
来到大牢,一群熟人面面相觑,满满的不可置信。
历来文官在朝堂上请命,就算言辞激烈一般也不会有太惨的下场。
大多,也不过是一顿板子的廷杖而已。
而这种小作不会死至多皮肉苦的责罚,原本应该算是一种对皇权下的宽恕,但“聪明绝顶”的文官们硬是从中看到了其的妙用。
反正作不死,那这罚就不是罚,而是清流文人高洁的勋章。
以至于历来这廷杖愈发抢手。
可能文官们,多少是带点抖m属性......
所以,当他们一群人携此次的流言与民间动乱“逼宫”时,他们身上的恐惧近乎没有。
因为来法不责众,最多廷杖。
廷杖,那又正合心意有何好惧。
可谁曾想,朱厚炜前脚在朝堂上宣布要将清查进行到底后转手快准狠的攻势就降临到了脑袋上。
以前的皇帝或是执权者,在朝会等场面生气了那都是有仇当场报直接挥手摇人要整死他,谁有让人先跑四十九米再抬刀的?!
原本只是因为逼宫失败有些气馁其他感触还不深。
回头一看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摄政王,好一个摄政王。”
鲍安坐在牢房的角落喃喃。
一下子缉拿这么多的文官,历来有几个皇帝敢这么整啊。
“殿下,这是何意,六部已有数十人被锦衣卫关进了大狱。”
得知消息的内阁三老赶忙折返回来求见朱厚炜。
谢“侃侃”老干部上来就发问。
朱厚炜坐在那,难得有兴致的摆弄自己的“臭棋篓子”招呼众人坐下。
“谢公何必如此暴躁,坐下陪本王下两手。”
朱厚炜挥手,指了指棋盘示意道。
不知朱厚炜到底想要作甚的谢迁眸露凝色,落座于朱厚炜对面看着棋盘。
刘建也欲张口,却被身旁的李东阳悄然拽了一把对着他轻轻示意。
作为文官集团但因为儿子的绝对入局导致在这件事上有些难以开口的他们,沉默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刘建默然。
两人在旁,成了旁观者。
“殿下,虽然百官们之前在朝会上可能有些反应过度让殿下感到不适,但他们终究是为了朝廷考虑,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考虑。”
“您这般将他们关入大牢岂非寒了天下忠义之士的心?”
谢迁凝视,望向朱厚炜。
朱厚炜抬手,将一枚子落在棋盘淡笑:“谢公请,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边下边谈。”
谢迁见自己不下朱厚炜居然真没有谈的意思不由有些懊恼,但想罢还是抬手捻起一枚棋子。
“殿下......”
“谢公,边下边谈。”
朱厚炜摆手做请。
“殿下,围棋是黑先白后......”
朱厚炜恍然:“哦,抱歉,太久没下疏忽了。”
随即朱厚炜一笑:“谢公是老前辈,棋艺本王也有所耳闻,让本王先手一步想来也无妨吧。”
谢迁听罢,颔首叹息:“殿下何必谦虚,但殿下既开口,臣便让殿下先行一步。”
说罢,捻棋下子,棋局开始。
“谢公觉得本王不该关那些官员?”
落子,朱厚炜淡定道。
“是,虽然或许在殿下看来他们的举动让殿下有所不快,但如今天下流言四起人心动荡,治国当以稳,不稳最终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读圣贤书,自当替天下生民请命。”谢迁落子,回应道。
朱厚炜点点头,拾棋再落。
“可他们真的是为了天下吗?”
“本王拿他们,自有证据依托。”
“若非严重违法,就算是他们真指着鼻子骂了本王,本王也不至于那么没有肚量。”
抬子落下,朱厚炜捏起几颗棋子凝视着。
“非本王偏要如此,而是他们至今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谢迁默然,随即继续落子。
“殿下,当初太祖皇帝给予恩惠,天下藏富于民,养仕养文脉,暴元后我大明的国运方才呈现蒸蒸日上,贤才涌现。”
“殿下一举而断,于祖制不符,寒了天下心,此才是这次乱事的本源。”
谢迁叹息:“殿下坐于朝中,可天下何等之大,需要百官去管理。到了乡野亦需要当地有威望的乡绅相助。”
“有一句话殿下可能不爱听,但老臣觉得老臣还是该说。”
“这县官他终究不如现管,陛下殿下的政策再好,需要靠下面的人去执行,若是他们天下士子皆离心离德,大明还能倚靠谁?”
“百姓动乱,因为他们看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乡绅、世家们的惨状、听到了他们的悲声,自是感同身受,本就生活不易的他们自然便会被恐惧驱使。”
“这不能全怪乡绅、世家,而是民心向来如此。”
谢迁落下最后一子起身拱手。
“殿下,老臣侥幸赢了半手。”
朱厚炜低头看向棋盘,事实上这棋盘上的局,他下的惨不忍睹。
他那点所谓的围棋技术,别说跟谢迁这些老玩家比,就算是后世的少年组他也不会是对手。
但朱厚炜并未在意,反倒是对着谢迁微微一笑。
“谢公,汉景帝你可了解。”
谢迁点点头感叹:“文景之治乃汉以来第一盛世,其开创者被称为三代以来文治第一的万世帝师,但能承袭其志延续盛世的汉景帝亦是......”
谢迁突然一顿,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朱厚炜见谢迁顿住,笑的灿烂。
“送谢公一句话,这棋局的决胜因素它或许是在棋盘内,但有时......”
“也可以在棋盘外。”
说罢,朱厚炜袖子一挥,将棋子全部扫落抬手便将棋盘砸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