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爱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在外头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跟委员会的人没道理可讲的。
看这情形，知青办这个主任跟委员会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再闹下去，钱要不到不说，可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他进去，那这个家也就完了。
而宋楠福和宋楠山一看这情形，不由慌了，哀求的看向父亲，“爸，我不想下乡，我不想下乡啊。”
“爸，你帮帮我啊。”
“够了。”宋爱强啪啪一人一巴掌，咬牙道，“都给我闭嘴。”
转头宋爱强问知青点主任，“那，主任，给他们报名的是不是一个长的挺漂亮的女同志，就是我的闺女？”
王主任斜着眼睛看他，他又不傻现在怎么可能承认，哼了一声道，“我不是说了，是你俩儿子自己来报名的吗，扯其他人干什么。”
听这话宋爱强真是一肚子火气，又换了个说法，“那，那您知道我闺女宋楠婷去哪里了吗？”
“找闺女去外头找去，上这儿来找什么人。”王主任什么也不承认，更不会说，真说了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而且他也收了人家女同志的钱，拿钱替人办事儿这点道义还是有的，所以直接撵人。
宋爱强没法子，只能让俩儿子去办手续。
手续顺顺利利的办完，宋爱强拉着俩儿子往回走，路上宋楠福俩兄弟哭都不敢哭了，开始琢磨自己下乡的事情来。
宋楠福说，“爸，既然更改不了了，那我的工作咱们就得卖了。”
他这么一提醒，宋爱强也反应过来，“对，我们现在就去。”
旁边的宋楠山看着大哥恨的咬牙，可惜了的，他没有工作可卖，但既然卖了钱，那就是自己家的钱，到时候也得让爸妈给他分一点儿。
结果爷三个去了鞋厂，将事儿一问，那王主任道，“那可不行，职位是厂里的，既然他是去当知青，那工作就得还给厂里，没有卖了的说法。这样吧，工位给留着，等什么时候国家让知青回城了，再来问问上班吧。”
任凭三人怎么说，就是不行。
宋爱强的心都沉下去了，心情要多糟糕就多糟糕。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王主任就是摆明了故意为难他们，于是便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为难王主任，我带着他们俩去厂委办公室去问问厂长去。”
王主任也不急，“去吧，他在那儿呢。”
宋爱强心里被他的态度搞的七上八下，果真拉着俩儿子去厂委找厂长去了。
他们一走，王主任呸了一声，“这样的败类可算是走了，还想卖工位？等屁吃呢。”
的确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但这个坑在昨天一接到通知的时候就被厂长给占下了，而且也跟书记说明白了，是给弄一个中专毕业生过来，可比宋楠福那只会带坏风气的东西强多了。
别说去找厂长了，就是找书记也没用。
宋爱强不信邪，拉着俩儿子去了厂委楼下，结果厂长不在，说是开会刚走没一会儿，他又去问能不能卖工作的事儿，厂委的人直接拒绝，没这可能。
宋爱强下楼来，宋楠福着急的询问，“怎么样？”
看着宋爱强摇头，整个人都傻眼了。
完了，真的完了。
宋家的事儿很快在大院里传开了，大家纷纷说着就是报应，但很多人也在猜测，宋楠婷到底去哪儿了。
宋爱强虽然没能从知青办主任那儿问到什么消息，但他隐约就是觉得这事儿跟宋楠婷脱不了关系，要不然为什么宋楠婷不见了，而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可如果真是宋楠婷，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宋爱强想不通，带着俩儿子回到家，就见赵秀娥形容狼狈的坐在客厅里，外头几个女人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将门关上，宋楠福兄弟俩只顾着要下乡的悲伤了，完全没看到自己的好妈妈被人挠成什么样了。
宋爱强皱眉，“钱要到了吗？”
一说到这个赵秀娥就来气，“看看我这脸，那娘俩不要脸，竟然合起伙来打我。真是太不要脸了。”
宋爱强才不关心她挨打没挨打，忍着火气问道，“钱呢？”
“不给，她们不给。”赵秀娥气道，“那个老东西死活不给，说家里没钱了，要不是直接进屋搜不行，我都想直接进屋去搜了，这个老东西，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看向儿子，赵秀娥问道，“事情说清楚了吗？”
“说个屁。”
宋爱强说，“俩人都得下乡，宋楠婷也杳无音信。”
一听这话，赵秀娥的脑子嗡的一声。
俩儿子都得下乡，这是剜她的心了。
“宋楠婷那个死丫头到底去哪里了。”
宋楠婷这会儿在火车上呢。
得益于硬卧人少也安静，宋楠婷后半夜睡的还不错，醒来的时候都七点多了，下铺那位干部已经在看书了。
宋楠婷背着自己的挎包去洗漱上厕所，回来从包里拿出包子和鸡蛋开始吃了。
包子和鸡蛋凉了口味的确不怎么好。
但包子是肉包子，宋楠婷这身体又长时间缺乏营养，吃的时候非但不觉得不好吃，反而觉得美味无比。
吃完包子，再喝口水。
宋楠婷才想起来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火车要到明天一早才到豫省，也就是说，年三十大概要在豫省度过了。
但一想到离着陆见安又近了一些，宋楠婷的心就松快了许多。
“你这是往哪儿去？”
宋楠婷往下看了一眼，确认对方是跟她说话。
反正她下乡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便道，“去下乡。”
至于去哪儿下乡，宋楠婷就没说了。
对方愣了一下，点头，“不错，但是下乡挺辛苦的。”
辛苦？
难道日子再差还能差的过在宁县的日子？
对别人来说下乡可能会很辛苦，但宋楠婷并不怕辛苦，只要能跟陆见安见面，她就一点都不怕辛苦。
“辛苦不怕。”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喊道，“抓小偷。”
宋楠婷刚从铺位上下来准备去厕所，忽然就看到一个男人飞快朝这边过来，而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太太。
待男人到了近前，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同志站在那儿，登时起了挟持的意思，结果手刚伸出来拽了宋楠婷一下，另一只手还没掐上宋楠婷脖子呢，人就已经被踹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