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持续,但很轻微的颠簸摇晃……
应该是在船上。
所处的空间很狭小,只有右侧墙上靠近棚顶的位置,有一盏昏黄的小灯……
应该是一间没有窗的舱室。
很硬的单人床,两只手被铐子铐在床两侧,腰上还拦了条不算紧的束带……
毫无疑问,被绑架了。
可能是药物后遗症,耳朵听不清声音,像是被塞了海绵似的,偶尔捕捉到一些声音,听着跟隔了一层水箱似的,又闷又远。
身上没有力气,胳膊腿软绵绵完全不听使唤。
但正在恢复,比刚有意识时强了不少……
就在曲卓思维能力基本恢复,大脑能够根据观察到的情况分析所处的环境时,小房间的舱门被人从外面开启。
一个五大三粗,在舱室内行动需要低着头的壮汉进屋到床边。
一如之前几次进来后一样,用手电照了下曲卓的瞳孔,又把小胡萝卜似的手指头按在曲卓颈侧的动脉上,测了下心率和脉搏的强度。又捏了捏曲卓胳膊和腿上的肌肉。
对他的状况心中有数后,转身低着头走了,到外面后重新关紧舱门。
曲卓隐约有点印象,手电光刺眼睛的情况出现过很多次了。但只是有印象,具体的细节一片空白。
由此得出结论,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到完全恢复意识,应该经历了很长时间。
至于具体多久,就不知道了……
曲卓自我感觉,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了。客观层面看,他脑子的反应速度依旧还是很慢。又躺了半天,才大致琢磨明白处境。
首先,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这是一场有预谋,且极为专业的绑架,不是暗杀。
不然,他早就Gameover了。
或者说,如果对方真是想杀他,也没这么容易得手。
坏就坏在对方没有杀心,甚至连恶意可能都没有。全程就像完成一件很平常的工作一样。
大有一种“我毁灭你,与你何干”的淡然。
就特喵的很坑爹……
其次,对方现在正在“运输”他,目的地不明,有多少同伙不明,不排除整条船上全都是对方的人。
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先把情况搞清楚了再说。
但不能太慢。
稍一磨叽到地方了,再想脱身就更难啦……
船……擦了。
脑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清醒了这么半天,就没想到“研究”下所处的这条船。
努力控制着被铐子束缚的左手往左摸,绵软的指头动了好几下,才勉强搭在近在咫尺的仓壁上……
不行。
不知道是麻药劲还没完全消散,注意力无法集中,还是大脑到手的某种“传导”还没有恢复。
试了下“买”东西……不行。
试了下“构筑”蓝图……可以。
基本确定了,是大脑到手的“传导”出了问题。
等着吧,麻药对身体的影响,一直在缓缓消退。应该用不了太久就能恢复。
就怕不等完全恢复呢,对方再给自己来一针……
事实上,曲卓的担心有点多余。
不论何种作用机理的麻醉剂,都是有副作用的。单次过量使用和多次频繁使用的风险非常大。
单从临床数据上看,出现脑损伤的概率,比死亡的风险都要高。
一总局要活的。
这个“活的”可不是能喘气,有意识就行。
胳膊腿躯干意外受点伤问题不大,一旦记忆力、逻辑力、判断力、认知力……不论哪方面出了问题,人基本就废了。
身材特别健硕的特工从上船后,每隔一个小时就来检查一次,严密关注曲卓的意识恢复情况,生怕出点什么问题。
曲卓眼下的感官能力没有完全恢复,只看到了舱内亮着一盏灯,他头顶上方还有一换气扇在不停工作呢。
有灯,是怕他过于紧张,或是有幽闭恐惧症,再吓傻了。
换气扇,是为了保证舱室空气新鲜,有利于恢复……
“目前来看,情况很错。”
维特罗夫收到手下肯定的判断后,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不少。问:“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壮汉这次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又补了一句:“亚裔的体质太弱了,连斯拉夫女人都不如。”
“……”维特罗夫眼神变得犀利。
壮汉心中一凛,赶忙道歉:“对不起,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几人此次任务一大要点是:行动过程中决不能暴露身份。
而他们此刻的身份,与所处的这条船和船上的其他船员一样,都是挪威籍。
一个挪威人,为什么用“斯拉夫女人”来做比喻?
这种话一旦被听去,是有可能带来麻烦的。
“不要松懈,完全恢复后通知我。”维特罗夫警告了一句,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他确实很疲惫,从接到任务出发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不断的奔波当中,加一起没睡上十个小时。
毕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精力和体力都有点顶不住……
心神稍稍放松了一些,靠到舱室狭小的单人床上。
本打算小小的休息一会儿,不曾想直接睡着了,直到一个多小时后被壮汉叫醒。
得知目标的身体机能和意识已经基本完全恢复,用冷毛巾擦了擦脸,又整理了下衣服。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离开舱室……
曲卓确实已经恢复了,并知道自己正身处于一艘万吨级的杂货轮上。
万吨级的大船,航线很可能远离陆地。
不过,问题不大。游艇也好,快艇也罢,海上交通工具不是问题。
而且,渴不死也饿不着。
唯一的问题是,所处的船很老旧,电子化程度极低。不然,可以通过船上电子仪表的数据,得知所处的位置和航向。
别特娘的在太平洋中间,再赶上飓风雷暴啥的,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啦。
再一个,不论是手腕上的铐子,还是貌似结实的舱门,对他来说都完全不是问题。
问题是,船上到底有多少敌人?
这么大一艘船,船员肯定不少。如果举世皆敌,发现他跑了,又是鱼叉又是枪怎么办?
等货轮靠岸?
都不知道目的地是哪……情况不可预计,风险太高。
得逮个“活口”,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才好做出决定。
就在曲卓比正常情况下,多花了更多时间才捋顺清楚情况时,舱门吱嘎一声响,进来一个里面衬衫,外面套着船工夹克的家伙。
曲卓打眼一看,就认出了对方。
正是之前在咖啡馆,对他表现出莫名善意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