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天牢里，何麻子虽然被从刑架上放下来了，但手脚依旧带着锁链，连带几日，手腕和脚踝都磨出了血痕。
“哎！快给我拿药来，我的手脚受伤了！你们的头儿说要你们别让我死了，你们忘记了吗！”何麻子冲着外面的守卫大声叫嚷。
一个看守转过身，不耐烦的瞥他一眼，鞭子“啪”一声抽在监狱栏杆上，吓的何麻子往后一缩，只好悻悻倒在干草上睡觉。
此时，另外一个护卫走过来，对着外面的两个守卫不动声色的传递一个眼神后，三人离开了何麻子的牢房。
何麻子瞅一眼，见外面的人走了，“切”一声，叼起一根稻草看着屋顶骂骂咧咧起来。
一阵冷风吹过，牢房中的烛火，整个大牢传出异样的脚步声。
何麻子感觉到不对劲，坐起身看牢房外。
其他看房传来同样的发问声。
“衙差都去哪了？”
“喂！有人吗？”
刚说完，一声闷哼后，传来重物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一声又一声闷哼声和重物落地声接踵而至。
何麻子的牢房也传出闷哼声，到最后，这一层所有看房中的囚犯都悄无声息。
一根火折子被扔进牢房，里面的干草很快被点燃，大理寺牢房立刻火光一片。
有衙差发现后，大喊“走水了”，其他人陆陆续续过来灭火。
可此时，一切都已经太迟，大火吞噬一切，包括看房中的尸体。
不远处一声“撤”，所有黑衣人全部消失在夜色中。
苏珩背对进来汇报的手下，问“如何了？”
黑衣人跪下汇报：“回主子，那一层的囚犯都死了，无一生还。”
苏珩转过身，面色从容的对那黑衣人道：“做的好，景王那里如何了？”
黑衣人一脸为难道：“主子，自从玉山县剿匪成功后，景王就被接到知州府中，管理一切事物，所有进出湘州城的人必须接受盘查，混进去几个，府外也是重兵把守，我们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苏珩对此不在意。
景王总要回京，这次动用全部力量，不信围剿不了他。
*
大理寺内，何麻子一脸莫名的看着把自己拽到地下的两个衙差，他们死死捂着自己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等到外面各种喧闹声完全平息，两人才松开他。
何麻子警惕的看着两人，问：“你们做什么？外面怎么了？”
一个衙差看向他一脸嫌弃的说：“有人要对牢里的囚犯下死手，要不是大人交代你的罪还没查明，我们就让你跟其他囚犯一样，被杀了算了。”
何麻子一愣，试探问：“谁被杀了？”
衙差道：“跟你同一层的囚犯，好几个都都死了，不过都是定了死罪的。跟你一样，还有两个罪名还未定的，李大人派人去救了，不知有没有救下来。”
另一个衙差抱怨道：“他们这些人，犯了事，得罪人了自己不知道，还死不认罪，死了也是活该，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我们救，接下来还要再审，不如让他们烧死算了！”
“住口！”旁边的衙差立刻呵斥他，“你才来不知道，我们大人最是公正，不会随便给人定罪，也不会放过一个罪人，他们的罪还没定下来，我们不能轻贱人命！”
“知道了。”
那个一脸不服气的衙差气势弱下来，两人一起拉着何麻子身上的锁链，将他关进另一间牢房。
两人离开后，何麻子一双老鼠眼看了看四周，确定有衙差把守，没有异样后，才拖着锁链在墙角坐下。
他想起那两个衙差的对话，来杀罪犯的是牢中某个犯人的仇家。
若是郑自序派来的人，当知道他没死，一定还会再派人过来。
可自己手上有郑自序的把柄，他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吗？
*
早朝上，大理寺失火自然成了皇帝询问的话题。
“段煦，听说大理寺失火了？是怎么回事？怎么姜府失火之后大理寺就失火，你们同时得罪了谁？”
皇帝随口一说，段煦却和姜府对视一眼，又转过头回道：“臣不知，没抓到人，还需继续调查。”
姜富却没有吃闷亏的打算，就算现在不能让他下狱，也要让他不敢再轻易妄动。
“陛下，臣在朝多年，不曾与人结怨，除了一个人。虽然臣没有证据，但是臣一定想办法找到证据，让那人为派人刺杀我儿付出代价。”
姜富这样一点，皇帝就将怀疑的目光落在郑自序头上。
郑自序心虚不已，却不能申辩，只能垂眸不去看皇帝，强装镇定。
现在何麻子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自己，事情是苏珩做的，就算查也查不到他自己头上。
正想着，郑自序却清晰听到段煦的声音，“回陛下，大理寺昨夜虽然失火了，好在李大人安排的当，救火及时，重要的人犯都没有受伤，与兵部失窃相关的那人也没事。”
皇帝听他这样说，面上神色缓和不少，“是吗，那就好，你和张忠一起，尽快查明兵部失窃之事，以安民心。”
郑自序和苏珩的神色却阴沉下来，一同看向段煦和李淮之。
昨夜手下明明禀报已经将人都杀了，到底怎么回事？
下朝后，苏珩回到府中，立刻将手下叫来，冷声质问：“你说人都杀了，何麻子怎么还活着？”
“不可能啊！”苏珩的手下“扑通”一声跪下，“我们都是确认箭矢刺中心脏，随即放火后才离开的，他们不可能有活口。”
“可何麻子还活着！”
苏珩冷冷俯视手下，眼里是不容置喙的威压。
手下不敢再说辩解的话，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属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
夜晚，大理寺里，不多的守卫几息之间就被人放倒，五六个黑衣人提剑走向何麻子的新牢房。
这次，何麻子看清了，来人如凶煞恶鬼，眼里满是杀意，冰冷的剑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
何麻子吓的整个人都在发抖，高声喊救命朝墙角缩去。
黑衣人一剑劈开牢房，走到何麻子面前举起长剑，没有任何犹豫，提剑朝何麻子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从黑衣人身后射来。黑衣人为了躲避箭矢，立刻转身躲开箭矢。
此刻，何麻子身下一热，他失禁了。
牢房里，李淮之带着侍卫将黑衣人围住。
黑衣人看着李淮之，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你在城门关之前出了城。”
李淮之眼神犀利的盯着他，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看清了吗？这是陛下赏赐的金牌，京城没有哪个门是不能开的。”
此时，黑衣人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快快交代是谁派你来的，你还能留一条命！”
留一条命？他们的命都在苏珩手上，活着只会更痛苦。黑衣人眼中闪过决绝，立刻咬碎口中毒药，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李淮之探过黑衣人的颈间脉搏后，吩咐手下：“抬下去处理掉。”
说完，他迈开步子走到摊在墙角的何麻子身旁，看到他被吓的失禁了，不禁有些意外。
听说他混迹三教九流的场所，没想到胆子却小。
“说吧，你得罪了什么人？下一次，我不一定能保得了你。”
何麻子颤颤巍巍爬起来，在李淮之面前跪下，“大人，我说，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