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个坑就是炸出来的。
因为就在拍卖行大门外，当时的爆炸声让我们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毕竟是咱们的地盘，竟然有人直接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为了‘黑市’的面子还有诸位朋友的安全，我当时直接带上所有兄弟们抄家伙出去了。
可是只发现那个坑，四周并没有看出其他异常。
不过，为了确保没有其他后续，我们特地好好搜查了附近，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之后才又回到了拍卖行里。”
拍卖行管事最清楚古月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的配合才会最默契，根本不需要排练。
“的确，怎么就这么巧呢？又没有车辆的残骸，就一定是人为的了，偏偏是那个时候？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不就是“见不得人”么？完完全全是古月自己安排的事情，也是拍卖行管事去自导自演，哪能让其他人知道？
而古月越是说的“过分”，是不是越能表现出“深恶痛绝”？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这番话，应该不至于首先联想到整件事其实是古月自己安排的了。
这个方式算是一种“自污”，反正古月不要面子的，脸皮够厚。
“对了，你们都离开了，那时那个特别的买家还在这里么？”
“我当时有些过于义愤填膺了，因为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一门心思就是带着弟兄们赶出去，并没有太在意拍卖行里面的事情。”
古月和拍卖行管事之间的配合的确默契，可他并没有打算“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眼神又飘向了周佛江的方向。
“对，对对……当时管事先生还在二楼，听到爆炸之后让我们稍安勿躁，他就带人冲了出去。
我可以确认，那时他的人都没有靠近过我身边，而且都离开了这个拍卖行，所以那个买家到底干嘛去了，想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的。
可是啊，这事应该有人知道才对，就是当时一楼突然多了一堆拿枪的人，对吧，哥几个？”
看到古月的眼神之后，周佛江立刻意识到又轮到了“他自己的戏份”，于是顺着拍卖行管事的话把当时的事实重点阐述了一遍，而且没忘记让其他大佬们一起给他作证。
毕竟这招刚刚就用过一次，在他看来效果还真得不错，总归好过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
那些江湖大佬们又一次不得不附和周佛江，因为的确是事实，他们当时也被那些突然掏枪的人吓了一跳，若不是那些人立刻找掩体对着门外，他们的保镖恐怕会擦枪走火了。
“拿枪的人？不是你们的保镖也不是拍卖行的人？
那就是……七十六号的这些朋友了？所以，当时他们其实已经在大厅了对吧？
这事听着就更奇怪了，我不由好奇，还请龚处长您给我解惑。
明明您的人都死死盯着那个特别的买家了，而且直接选择了掏枪，怎么现在您反倒要问我们那人去哪了呢？”
龚处长这下算是全明白了，他在心里把周佛江好好骂了一遍，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这人直接带回去好好审审！
因为他发现，明明周佛江和古月之间不可能提前沟通好“台词”，偏偏这老小子和古月一唱一和，就能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出了不一样的一面！
当然了，他其实并不认为周佛江原本就是古月安插在这里的“钉子”，因为整件事，恐怕古月都是后知后觉，而周佛江这个级别的人物，也不至于陪一个小辈特地演习，他总归是“叔叔”，不需要面子么？
可是，从古月出现开始，直到现在，周佛江都做出了最恰当的配合，这两人如果真的没有首先沟通好，就是这些家伙实在是太能“演戏”了！
龚处长都不得不在心里佩服一番。
可他没那个闲工夫，因为眼下的事情还需要解决。
按照古月的说法，那个买家消失之前，也就是爆炸发生之后的很小一段时间里，拍卖行管事和他自己的人都离开了拍卖行，这一点也被周佛江和他的那些朋友们证明了。
这算是一种事实，龚处长也从自己手下那里听到了这个过程。
可是，那个“爆炸”怎么看都是欲盖弥彰，而且做的十分不走心！
所以，整件事肯定是拍卖行管事搞的鬼，而且多半就是古月的授意。
那么这个过程，最终导致的结果难道不是他们想要的么？这一点龚处长一万个不信！
只可惜，他没办法在最关键的地方“扭转乾坤”，因为正如古月所言，他的手下当时明明都死死盯着了那个买家，怎么就突然让那人消失了都没察觉到了？
龚处长心里哭笑不得，他很容易想象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场面，因为他手底下这些人到底有多么草包，他是一清二楚！
一旦听到爆炸声，他们首先要做的是什么？当然是找掩体了！
这事听着很像是训练有素，可事实呢？龚处长知道这些人根本不需要训练，都能做出下意识的反应，因为他们怕死！
可他能这么说出口么？他还是很要面子的！
“嗯，这事我听着也觉得奇怪，不过现在嘛，事实是那人的确在所有人眼皮子地下消失了，对吧？
所以，我们还待在这里，就是想要在这所拍卖行里搜查一下，看看那人是不是还藏在这里某处，可是啊，这里毕竟是‘黑市’的拍卖行，和一般产业有所不同。
这也是为何鄙人听说古大少爷您要来了之后，就始终在这等着，什么也没走的原因了。
不知古大少爷能不能行个方便呢？”
龚处长有些“图穷匕见”的架势了，反正他没法靠言语来“战胜”古月，而且他感觉越说下去他越是理亏，虽然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手下的无能和饭桶！
可是，他并不打算让古月就这么把事情绕出去，于是他正面出击，抓住最根本的要点不放手。
古月能答应么？他能不答应么？
很显然，龚处长也开始耍无赖了，可他是七十六号行动处处长，他有“耍无赖”的资本！
这下的确有些出乎拍卖行管事的预料，因为到刚刚为止，他都对古月的判断深信不疑，尤其是已经成功让所有人都把那名买家的“消失”和拍卖行不再联系到一起，反倒是都很好奇为何那人可以从七十六号这些人的眼皮子地下直接没了。
是那人太诡异，还是七十六号的这些人太饭桶呢？
虽然，拍卖行管事很清楚是后者，可这事龚处长一定不乐意提及，也不可能直言不讳了。
不曾想，这人竟然直接绕开了刚刚的话题，准备来一点“强硬”的。
拍卖行管事可不打算妥协，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意愿，而是涉及到整个“黑市”拍卖行的理由。
有初一就有十五，七十六号这些人不会蹬鼻子上脸么？
没人会把他们想的这“慷慨”！
可是，眼下既然全权拜托古月来斡旋了，拍卖行管事也不好直接表态，而他很清楚，古月也不习惯直接“仗势欺人”，因为这个不符合他的风格。
尤其是直面七十六号的人的时候，古月一向都是借力打力，不然容易把关系闹僵了，日后总归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所以他现在也有点拿不准了，不知道古月到底会如何应付，毕竟刚刚的电话里并没有这之后的交代。
“瞧您说的！
我就是一个来从中斡旋的，哪能给拍卖行做主啊？
不过，我一开始就说了，配合七十六号查案子，是全上海每一个市民的义务，不是么？”
古月竟然这么好说话？这事听着就难以让人相信，自然没有人会信了。
而龚处长也在等他到底还要说什么。
“可是啊，龚处长您刚刚也说了，知道这里不是一般的拍卖行，对吧？
当然了，咱们提到‘拍卖行’，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呢？当然是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拍品了，对吧？
而且，这些拍品，多半都不是拍卖行自己的，不是么？
就好比，周叔叔这幅画，一看就是名家之作，虽然我并不太懂，却也不得不附庸风雅，所以能看出来这画有年头了！
虽然周叔叔是刚刚在这里拍到的，可是，把这话放在这里拍卖的，难不成还是拍卖行自己？应该不是吧？”
一听到古月又提起自己，周佛江不由再次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他很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或者让刚刚和古月那“默契”的配合付诸东流，不然，今晚这出戏就算白瞎了，而且如果让自己女儿知道了，肯定会生自己的气！
好在，古月只是提到了画，并没有让他继续说什么，周佛江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说的是，拍卖行里的拍品中，大部分都是各个卖家放在这里拍卖的，当然了，也有一些是拍卖行自己收购到之后再拿出来的，不过不仅是少数，而且肯定没法和这字画相提并论。”
拍卖行管事虽然不懂古月现在有打算如何，可他知道这句话轮到自己来接下。
“嗯，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瞒龚处长您，为什么区区在下会知道这些门道呢？
因为最开始，‘黑市’拍卖行的第一次拍卖会里，拿出来拍卖的大部分宝贝，其实都是我提供的，具体来说，就是我爷爷留下的。
听着是不是有点败家？不过我也不打肿脸充胖子，因为的确没那个鉴赏水平啊！
而我爹呢？嗯，众所周知，他也没这方面兴趣，所以我家那些，放在那都没人去欣赏，甚至都没人去在意。
实在是有点明珠蒙尘暴殄天物！
所以我当时就想着，干脆拿出来拍卖试试，没准就能给那些宝贝找到真正懂得欣赏，也能好好爱护他们的主人呢？
我记得当时周叔叔第一个来捧场的，对吧？”
这一次周佛江倒是没怎么犹豫，因为那次的的确确是古月亲自邀请他来的。
“没错，我当时还拍到一件很不错的瓷器，现在就放在我大哥的办公室里了。”
古月投来的“微笑”让周佛江又一次安心，他倒是不由在想，如果每次提到自己都是这么容易对答的简单对话，那该多好啊！
“嗯，当时那场面是真的热闹，包括周叔叔在内的各位叔叔伯伯们都对那些宝贝十分热衷，所以到最后没有一件拍品流拍，想来那些宝贝也都找到了自己更合适的主人，都被好好珍惜着。
那我提到这事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就是想提拍卖行说一说他们的难处。
虽然‘黑市’相对更加特殊，可‘拍卖行’总归还是‘拍卖行’，不是么？
就算今天刚刚开过了一场拍卖会，不少宝物也都有了买家。
可是，拍卖行的宝库，难道就这么空了么？
想来，不太可能吧？”
这时古月又看向了拍卖行管事，后者立刻认真地附和，“这个自然，其实每一次拍卖会到底拿出来多少拍品，又该有怎样的规格和档次，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那些最高级最难以估价的拍平一般会留到逢年过节的那些次更隆重的拍卖会里再进行拍卖。
尤其是年底的最后一场，这些年里都能拍出天价！”
这下拍卖行管事算是听懂了古月到底想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古月对这些事肯定比自己还清楚，毕竟是他自己定下的“运营模式”。
“这就是了，所以说即使是现在，拍卖行里的宝库之类的地方，其实也存放着不是拍卖行的东西，这一点大伙都理解了吧？
而我要说的，就是这一点让拍卖行一定很为难。
一方面，配合七十六号的工作，理所应当。
而另一方面，打开门做生意，尤其是拍卖行，最需要讲究的是什么呢？是诚信啊！
那些卖家为何可以放心将自己的宝贝提前放在拍卖行里面呢？因为这里的口碑一向不错，而这样的口碑，也是从第一次拍卖会开始，一点一滴日积月累才有的，不是么？
当然了，我并不是说七十六号的朋友们如果去搜查了宝库之类的地方，就一定会对那些宝贝造成损坏之类的事情。
因为有龚处长您在这呢，我们怎么会去想这些事情？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可是，最关键的事情，其实并不在于会不会损坏，而是那些东西，到底有没有被人提前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