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通知所有研究员，开会。”
“是。”
小李张张嘴，还想问什么，最后钱子林只能摇摇头。
“人生，总要留下一些遗憾的，”钱子林望着竺老离开的方向，抬头将泪花忍住：“竺老是有大局观的人。”
所以他会明白，也会保重自己，和他们一样，等尘封的档案再次重启。
小李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各部门的研究人员便到达了会议室。
钱子林没有第一时间进去，透过门缝，看着会议室中的众人在等待的过程中，争分夺秒的讨论工作的后续方案。
他在门外徘徊良久，第一次，无法面对这些人。
主持过无数次大小会议的他，第一次不知道这场会议，要怎么开下去。
“啪！”
钱子林只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塌下去了。
回过头去，便见刚刚满脸愁容离开的人如今一脸严肃的站在自己面前。
只见他双目一瞪，嘴里狠狠道：“想什么呢，臭小子，赶紧进去开会。”
“竺老。”钱子林喃喃喊了一声。
“行了，老大一个人，看着这眼睛都红了，小心我和凌月说，让你在小辈面前丢脸。”竺老不在意的又拍了钱子林一巴掌：“我什么事儿没经历过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
“你身为这次项目的总工，后续的事儿要做好，文件的封存，其他人的情绪都需要你盯着，收拾好情绪就进去吧。”
竺老说完，优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钱子林笑了笑，他知道，这是竺老撑着一口气，也要来给他撑腰。
这份情，重了。
钱子林深呼吸一口气，跟在竺老身后。
两人一进来，看着钱子林不太好的脸色，讨论的声音慢慢落下，众人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沉默了两分钟，胆子大的研究员不禁问道：“钱工，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有人开了头，询问声便再也止不住了，不多时，会议室中的声音此起彼伏。
“是啊，什么地方有错，您说出来，我们加班改。”
“问题严重吗？不对啊，我们一直盯着，有问题都是当时处理的，咋了，还没有我们没发现的？”
竺老咳嗽一声，在熙熙攘攘的议论中尤其突出。
“行了，安静一下，听钱工说。”
钱子林面无表情的扫了一圈下面的众人，不多时，声音沉静。
以往喜欢做铺垫的人，在这一刻，只是简短的传达了上面的想法。
“此次雷达卫星项目经由上级部门商讨，结合现阶段国情，决定暂时封存雷达卫星项目，相关资料存放至国家保密局，相关工作人员等待后续安排。”
话音落下，密集的会议室中鸦雀无声。
片刻的时间似乎一眨眼就能过去，可在这间会议室中，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是谁，重重的呼吸声落在地上，打破了寂静。
“我们，我们都快弄完了。”
“是啊，都一半了，在给我一年，不，半年，半年就能看到成果。”
情绪激动的人直接起身来到钱子林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哀求着：“钱工，你能和上面通话，你和他们说说，我们的进度，我们已经看到曙光了。”
会议室中，三十多名研究人员愤怒的摔了帽子，委屈的红着双眼，还有的呆呆的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钱子林见状，只能无奈的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抓着他胳膊的研究员见状，似乎是断了脑中的一根弦，怒吼道：“你算什么总工，这种事怎么能说停下就停下。”
“那我们呢，我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不分日夜赶出来的工程，现在说停就停，把项目当儿戏吗？”
竺老看着底下的人越来越过分，神情也越来越激动，不得不撑着桌子站起来。
他高声呵斥一声：“够了！”
“你们在这里逼钱工有什么用？项目是他要停的吗？项目停了他就好受？”
“现在不是你们愤怒的时候，国家有困难，身为龙国人，就该在祖国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现在，我们的战场不过是从雷达卫星计划转向其他领域，怎么，你们是害怕其他领域你们不行？”
“与其在这里瞎咧咧，不如自己整理好自己手中的工作，封存好自己的文件，等待下次重启。”
竺老的年纪最大，工作经验更丰富，在文坛和科研界都有很高的地位。
在这群人中，相较于和他们同龄的钱子林，竺老的话更加有用。
这也是竺老即便心中苦闷，也要强撑着一口气过来给钱子林站台的原因。
果然，竺老话音落下，众人也没再继续说难听的话，可惜眼中的红暴露了他们的情绪。
有的人坐在角落默默点燃一支烟，有的则擦了擦眼泪。
学生坐在最后面，缩着头，不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将烟头在地上踩了几脚，捡起来装在自己的口袋中，打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不多时，会议室中只剩下钱子林与竺老两人。
竺老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知道这一关是过了。
“我们也走吧。”
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呢。
钱子林点点头，走过来扶着竺老：“您当心身体。”
“没事，你先去，战线拉得越长，保密工作越难做，这批文件一定不能泄露一丝半点。”
“我明白的，您放心。”
竺老点点头，钱子林做事，他一向是放心的。
不过......
竺老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拉住转身要出门的钱子林。
钱子林诧异的转过头来，不解的问道：“竺老，还有什么事儿吗？”
竺老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喃喃道：“我记得以前我和凌月通过电话，她好像还有什么项目已经开工两三年了？”
钱子林一愣，在心中翻找一圈，确实有一个，已经开工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想罢，钱子林老实的点点头。
“凌月的项目花费一向不少，我们的项目被停了，想必现在的局势非常紧张，你说，上面......”
话不需要说完，聪明的人一听就懂。
凌月的项目凡是经过上面的就没有小的。
钱子林一惊，光缆计划......
别人不清楚，但是凌月曾经和他说过这个计划的重要性，要是被停，那......
竺老不等钱子林想清楚，赶紧催促道：“你赶紧联系凌月，问问这个计划具体什么情况。”
钱子林不敢耽误，当即转身就往办公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