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及林乐知的解释，程肃的眸光更为的冷厉，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低压之气，使周围的空气都变的沉重起来。
在场之人没有一人敢发出星点声音。
能够听到的，就只有姜怜安正专注地为尸身清理断裂口时，因细微调整尸身而发出的细微声响。
因此，就好似有一种无形的牵引力，所有人的视线都难以自制的投向了地上的尸身。
尸身旁清理下的泥土带有猩红，兴许是郭永身体中的血液已经流尽，伤口断裂处已经干涸，不会再往外渗出血液。
在这种紧绷的环境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严肃，加之眼中的恐惧，仿佛被一层沉重的阴霾所笼罩。
“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去林中找磷粉的线索！”
程肃低沉的声音传来，并不大声却十分的有压迫感，蓄怒待发。
有姜怜安出面检查尸身，自然用不着自己，林乐知主动跟前行的将士一同去林中检查线索。
见状，关子恒立马抬脚跟上了林乐知。
所有人分开在林地间搜查，林乐知眼睛四下偷瞄了一番。
确定大家都在忙着找寻线索没功夫看向自己，林乐知收回了视线，往不远处的一处地上看去。
一个成圈状的灰烬十分明显。
那里就是昨晚他与蛇相抗的地方。
继而林乐知的视线往周围的树木上看去，最终落到了一处大树上，树干上有被火燎过的细微痕迹。
他记得昨晚萧以祸找过来的时候说过，是先发现了地上的药囊，然后才寻着树干上的燎痕方向找到了百骨坑。
是以，林乐知沿着周围的草丛一阵摸索，在拨开了某一处杂草之后，林乐知的眸子亮了起来，嘴角也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林乐知将掉落在地上的小瓷瓶捡了起来，悄咪咪的藏进了衣袖里。
这正是清川给的可以遮伤痕的药膏。
还好丢的位置不远，加上有草丛垫着也没摔碎。
“啊——！”
突然而来的叫喊声，林乐知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关子恒惊声失色的仰面瘫坐到了地上。
关子恒的叫声，也同样吸引了一旁的其他人。
“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摔倒了，大家不用管我……”
关子恒一脸尴尬的赔以笑脸道，继而朝林乐知摆了摆手，示意林乐知赶紧过去。
林乐知立刻去到了关子恒的身边，弯腰往关子恒所指的地方看去，在看清草丛间的东西后，对关子恒笑着解释并打趣道：“怎么看到这点蛇皮就把你吓成这样？”
“点？”关子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这么多蛇皮，你管这叫点？”
林乐知笑了笑，伸出手将关子恒从地上拉了起来，但余光再度扫到地上的蛇皮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在了脸上。
察觉到了林乐知表情的细微变化，关子恒一脸疑惑加谨慎的小声问道：“怎么了，乐知？”
林乐知的视线如同锐箭一般射向刚才站过的地方，随即迈动步伐走了过去，再度弯下腰在周围几米的草丛间翻找了一番。
草丛之间，什么都没有。
林乐知的眸色沉了下来，眉宇间带上了一层凝重。
“找到了——！”
这时，从百骨坑的方向跑来了几名将士，手上攥着一块布子高声喊道。
想是找到了磷粉的下落，出来寻找的人，全部都返回了人偶洞的位置，寻找的将士将找到的东西呈给了程肃。
“将军，这些都是在百骨坑的附近发现的。”
程肃向布子中的土看去，红色的沙土上可见白色的粉状物，程肃伸出手拿起一点，继而放在鼻尖闻了闻。
虽然程肃没说话，但眼中的冷意已然说明了一切。
随即，程肃走到郭永的尸身面前，郭永身上的泥土已经清理完毕，周围堆积了成片的血色土壤。
即便不靠的很近，也能闻到泥土散发出的血腥味。
程肃厉眸看向清理尸身的姜怜安，带有些许催促意味沉声道：“如何？”
在仔细检查过四肢的断裂处后，姜怜安开口说道：“伤口断裂处平整，四肢是死后被人砍下的。”
说着，姜怜安将郭永的头转向一侧，其脖颈动脉处，有两个红色的小点。
脖子上还有两道不是很鲜明的红色血痕。
可以想象在被蛇咬过之后，血液从那两个小孔中涌出来的样子。
“他是死于蛇口之下？”
听到程肃的问话，姜怜安并未马上回答，片刻沉静后眼中带有疑虑的说道：“他的颈部虽有蛇咬伤的痕迹，但伤处却十分的平整，没有红肿和淤青的痕迹，所以极有可能并非死于蛇口之下。”
“那是什么？”
“一般被毒蛇咬死的人，其脸色会十分苍白，局部皮肤呈黑紫色，皮肤泛黄，伤口大量出血，严重的还会七窍流血。郭永虽面色苍白，但被咬伤的地方仅有血液流出的痕迹，伤处并未呈黑紫色。”
姜怜安看向郭永伤口断裂处接着说道：“至于断裂处，他体内的血已经几乎被土吸干，无法从出血多少判断是否为毒蛇所伤，可…他的身上除了脖子处这一道被蛇咬过的伤痕外，并未发现其他伤痕。”
听到连姜怜安也无法判断出郭永的死因，周围的人肉眼可见的十分慌乱。
如若不是人为造成的，郭永的脸上又是这般惊恐的表情，如此诡异的死法，只会令人联想到怀风村死去的冤魂。
“若真的是冤魂所为，何须将墙土翻开，直接将其内嵌于夯土中，不是更方便。”在人心恐慌之时，林乐知站出身来说道：“而且洞中纸偶的四肢，可并未被人藏起来。”
在林乐知用简单而又冷静话语分析过后，众人仔细回想，洞中人偶的四肢散落在地上，即便已是残躯，但确实是全身俱在的。
是以，众人恐慌的心理稍稍平复了些。
继而林乐知走到姜怜安的身边，在郭永的尸身旁蹲下来。一靠近，土中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更加的浓烈。
林乐知以沉稳的目光审视了郭永的尸身片刻，转而视线看向姜怜安，眸色不移冷静的语气说道：“姜诡探，想知道郭永是不是死于蛇口之下，还有一办法可行。”
闻言，姜怜安的眸中划过了一丝讶异，在迟疑了片刻后虚心求教道：“是何办法？”
林乐知重新转回视线看向地上的尸身，目光露出坚定不移之色，沉声道。
“开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