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的话音刚落，教授们和学生们便迅速准备好笔记。
原本嘈杂的讲堂气氛瞬时转变。
詹姆斯环顾四周，稍作停顿后开口道：“今天的讲座主题是‘实用急救与微生物理解’。”
他平静地对在座听众说：“战争中，我们亲眼目睹了牧师们的救治表现。然而，并非只有牧师才能拯救那些濒死之人。”
此刻，他既是教授，又是被神选中的圣子。
然而，当这位圣者表示并非只有牧师能救人时，这多少有些讽刺意味。
听到这话，大部分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你们中可能有人已经在战场亲身体验或目睹过，确实存在连牧师、祭司甚至是我们这些成年人都无法治愈的疾病。”
“连大人都治不好……”
“那我只能认为他已经没救了……”
他趁议论声尚未增大前结束发言，继续说：“但换种方式治疗并非不能痊愈。从今天开始招生的医学院将专注于研究治疗那些牧师无法治愈的疾病和创伤。”
无论他说多久，归根结底，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感兴趣，那就来学校学习吧”。
当然，在他们的生活中，的确经常遇到牧师和祭司都无法治愈的疾病。即便是神圣魔法，也不是万能的，显然存在着无法修复的问题。
比如，席洛斯公国曾处理过的某种过敏症就是一个例子。
讲座开始之前，他先阐述了自己的抱负，并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些内容。那是关于战争期间夺去众多士兵生命的小伤口和创伤所导致的创伤性败血症的基本定义。
当然，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绝对的正义可言。
面对他们充满疑问的目光，詹姆斯敲了两次讲台。
嗒嗒——
“现在我们将所有外伤统称为‘创伤’。”对于他的说法，无人提出异议。既然授课的教授这么说，自然没人会反对。
“那么，在进入正题之前，我们先来谈谈为什么战争中本可以得救的士兵却因为小创伤而丧命。”
前排受到詹姆斯目光示意的一些学生立即作出反应，速度之快似乎并未对此事感到太大忧虑。
“那是因为当时没有足够多的牧师或祭司来治疗这种轻微伤势的士兵。”
他瞬间回答了问题，但语气冷静得仿佛是在教学一般。
“答对了一半。但是，明明并无足以致命的创伤，为什么士兵还会死亡呢？”
“……”
没有人像之前那样迅速回应他这看似荒谬的问题。
等待了一会儿无人作答后，雷终于在全场沉默之时开了口。
“答案就在于这个创伤性败血症。”
随着他在黑板上划下重点，大家的兴趣也被激发起来。
“有许多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生活在我们的周围。例如，就在刚才那位同学的手掌上就可能存在。”
我用易于理解的方式进行解释，但突然说起这个话题，即便如此也很难让人立刻理解。
一位正在听讲的教授提出了问题：
“您是说微生物……无处不在，无所不在吗？”
“没错。”
“可是现在，我周围什么感觉都没有……”
听到这话，詹姆斯精神一振。
难道他是想通过感知魔力来感受微生物的存在？
尽管自己知识渊博，但对于这样一个尴尬的言论，也不能立刻给出答案。
酵母和霉菌属于真核微生物类别。
比如，面前这位教授说自己释放魔力去感知霉菌中的微生物存在。
这太荒唐了。
如果能够感知得到，那这位教授的实力恐怕已经超越爱拉了。
“微生物体积太小，肉眼根本看不见。不可能以那种方式感觉到它们。”
想要感受到0.1毫米以下、远超肉眼视觉极限的大小，确实是遥不可及。
由于对解释不满意，来自各方的疑问纷至沓来。
“你说的那个微生物到底是什么？你怎么知道它们的存在的？”
“我想让你拿出证据。”
“证据……”
詹姆斯思考片刻，然后举了一个例子。
“我相信大家都了解面包在室温下放置较长时间后会发生的变化。”
“会腐烂。”
“对，会腐烂。但不只是腐烂，会长出霉菌。如果说这种霉菌也是一种微生物，你能明白吗？”
“……”
看到无人应答，似乎还是没能理解。
看来最好解释一下霉菌生长的原因。
“……每种微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特性。按照性质划分，我们可以把它们命名为藻类、细菌、原生动物、真菌和酵母等。尸体的腐化也是由于微生物分解造成的。”
“你是说瘟疫那种情况吗？”
当詹姆斯提到微生物无处不在，传染病正是由它们引发时，有些人甚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他们身体接触椅子或桌子的部分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不适感。
詹姆斯再次在黑板上写下：能自我产生毒素导致动植物疾病、引发与衣食住相关物质腐败变质的有害微生物，是造成食物中毒的原因。
他大致挑选了几种菌类，逐一解释其特性。并非所有微生物都是有害的，比如他在西连山脉制作的青霉素就是由绿霉菌产生的。由于无知，人们往往受到微生物的危害，但如果了解它们，情况就会大不相同。如果能好好利用这些微生物，就像现代那样，可以大量生产有益物质。
“回归主题，当创伤被微生物感染时，会引起严重的炎症反应，这被称为败血症。如果不及时治疗，死亡率极高。这就是为什么战争中士兵会因相对较小的伤口而丧命。”
“……所以……你是说摔一跤就可能死掉吗？”
面对女学生的问题，詹姆斯思索片刻后点头回应。
在这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卫生条件并不理想，若跌倒造成的伤口较大，有可能患上败血症。
“确实可能会死。”
“……”
这个说法让众人看着世界，感到害怕。
原本为了治疗或预防败血症，必须使用适当的抗生素。
虽然可以依赖牧师或祭司，但那仅限于他们在身边的时候。
当你身边没有他们时，呼唤又有何用呢？最终能够帮助你的还是知识。
然而，也没有必要对败血症过度恐惧。人体组织和血液对外部刺激、病原体以及伤害身体的物质有一定的防御力。
因此，即便病原体入侵，也不代表立即就会生病。考虑到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居民，平均防御力比现代社会的人们更高，大概无需过于担心。
不过，在战争情况下就不同了。
詹姆斯补充了一些基本解释，并打算基于这些内容教授大家“急救”。
詹姆斯环顾四周，平静地说：“设想一下，如果你在战争中受伤，你会因为害怕创伤性败血症而放弃生命吗？你会愿意割舍自己的肉体吗？”
“……”
这个乍一看颇为残酷的问题让他们一时语塞。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没有人愿意放弃生命或身体。
“对于轻度创伤，只需用清水彻底清洗伤口就能有效应对。为了防止如败血症等感染，今后将所有杀灭微生物的行为称为‘消毒’。如果在创伤部位进行了充分的消毒，就不必担心败血症了。”
“……”
“你们明白了吗？”
“……对不起，我还是感觉不到。”
这是正常的。
直到现在才了解到微生物的存在，不可能一下子接受所有的信息。
“如果你们曾在这里得过所谓的‘冷热病’，请举手。”冷热病就像是感冒的一种。
普通感冒是由超过200种不同的病毒引起的，其中约30-50%是鼻病毒，10-15%是冠状病毒。
类似引起感冒综合征的鼻病毒，并非现代独有的现象。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有类似的东西，这里称之为“冷热病”。
听到詹姆斯的话，大多数教授和学生都举起了手。如果有没举手的，恐怕只有切普斯家族的人了。
公爵家族的威严之大超乎想象，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曾得过冷热病，而且已被祭司治愈。他自己小时候也得过冷热病，尽管母亲席恩给予了良好的照顾。
“大家都清楚，一旦得了冷热病处理不当，也是可能致命的。”
“您是不是想说，冷热病也是由叫微生物的东西引起的？”
“不完全是。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但冷热病主要是由其他原因引起的。要完全解释这个问题就没完没了了，所以我将以稍微简单的方式来说明。”
詹姆斯对着讲台底部放置的小桶施了一个咒语。“水。”
随着他微弱共鸣的声音，魔力开始移动，桶内很快充满了水。
詹姆斯随意地在那里洗手。
“像这样洗手并不能完全消灭手上的微生物，但这并不代表它无效。”
随着他的魔力变得冰冷，水温逐渐降低。
座无虚席的讲堂内的人们不知不觉沉浸在他的讲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