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紫檀木的桌面都震得发响,“上个月刚收了铺子的租子,怎么会没钱?定是你们这群狗奴才中饱私囊!”
“老夫人明鉴啊!”账房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您仔细想想,夫人常年在家休养,二少爷尚未出仕,都没进项;大少爷的俸禄倒是准时送来,可您一句话,全让小的送去边关了,府里分文没留。咱家就靠那三间绸缎铺和两间胭脂铺撑着,可夫人日日要炖燕窝、吃人参,二少爷每月在外面的花销比铺子的月利还多,加上一府上下五十多个奴才的月钱,早就入不敷出了。”
他偷瞄了眼老太太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说:“这些年之所以没断了用度,全靠昭华郡主每月派人送来的月钱——那本是给小少爷的月例,正好填了府里的窟窿。这几日郡主去城外疗养,月钱没到,账上自然就空了。”
“我们顾家要靠那个女人养着?”老太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了起来,“不可能!你把账本拿来!”
账房连忙捧来厚厚的账本,老太太一页页翻查,越看脸色越难看。
从顾斯年生下后,每月初五都有一笔“小少爷月例”的进项,而府里的支出记录上,这笔钱往往在月初就被用来支付各种开销。
她翻到最后一页,这个月的结余赫然写着“纹银七两六钱”。
“哼,她既嫁进顾家,就是顾家的人,她的东西自然是顾家的!”老太太猛地合上账本,嘴硬道,“花自家的钱,有何不妥?”
在她看来,昭华身为儿媳,就该孝顺婆母、贴补小叔子,这是天经地义的本分。
更何况,若不是娶了昭华这个拢不住丈夫的女人,顾彻怎会常年在那苦寒边关?
这笔账,本就该昭华来还!
等她回来,定要她把嫁妆全交出来,以弥补她的过错。
可眼下赎东西的事火烧眉毛,昭华归期未定,老太太只能先咬牙缩减用度:“从今日起,府里的用度减半,下人月钱先欠着!”可就算这样,凑出来的钱连十分之一都不够。
她回到内室,打开首饰箱,里面摆满了珠光宝气的首饰:赤金镶红宝石的抹额、翡翠手镯、珍珠耳坠……都是她积攒了一辈子的宝贝。
老太太摩挲着那支成色最好的羊脂玉簪,纠结了半晌,终究还是舍不得。
她眼珠一转,对管家道:“去把城南那两间绸缎铺和城西的胭脂铺卖了!等彻儿回来,凭他的本事,还怕赎不回来?”
管家不敢多言,连忙去办。铺子贱卖的钱加上凑出来的零散银子,总算凑够了赎金。
当最后一件东西被赎回来,堆在正厅里时,连见惯了好东西的老太太都看直了眼——那发冠上的东珠,足有拇指大;那把象牙扇,扇骨上雕着名人墨宝,一看就价值连城。顾泽更是红了眼,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再揣回自己怀里。
“看什么看!赶紧让人送回顾斯年院里去!”老太太狠狠瞪了顾泽一眼,心里却像被猫抓似的痒。
她叫来身边最得力的张嬷嬷,低声吩咐:“你再去告诉那小子,就说他定是想娘了,让他好好拾掇拾掇,去城外温泉庄子看看昭华。”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一来是催昭华赶紧回来送钱,二来是做给长公主看——她给的东西可都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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