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陆之野,找上陆川,直接带着他坐了最早一班的飞机回黑省。
他们先是到了市里,随后又转车回村子。
这一折腾,一下子折腾了两天。
一路上,陆川都浑浑噩噩的。
他们这群小子,基本都是跟着太爷爷长大的。
老人的音容相貌,还在眼前,他来鹏城的时候,老人特地从自己的枕头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把自己一大半的积蓄都递给陆川。
“大川呀,你妹妹有出息,你也有出息,到外面亏了,啥都不能亏待了自己。
缺钱就给家里来个电话,太爷爷想办法给你弄。”
陆川之前想在鹏城买房子,陆大队长,他们极力反对,觉得陆川简直是疯了。
放着乡下那么大的院子,房子不住?
非得买城里五六十平的鸽子笼???
更何况还是在鹏城,离家那么远,难不成以后他们就住在那边?再也不回来?
所以整个陆家的反应都十分激烈。
是老太爷顶着压力,义正言辞地表示支持陆川。
还以自己为担保,让整个陆家,一家拿出多少钱借给陆川,哪怕众人再不情愿,看着老太爷的面子上,只能点头应下。
想到这一切,坐在牛车上时,陆川就忍不住抱头痛哭。
陆之野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面赶车的陆三爷心里也不好受,拿起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眼角。
他的年龄也大了,看着老陆头离开,内心五味杂陈。
还有陆家那摊子糟心事,让整个大河村的人都抬不起头。
有些食品厂的职工被逼的,在家里躺三天都没去上班。
陆三爷把陆川送到村口,强撑着打起一个微笑,伸出拳头,朝陆之野身上锤了一把:“好小子,又壮实了不少。”
陆之野咧嘴嘿嘿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变成那个精壮的小伙子。
他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一小布袋糕点:“这是南方的糕点,都是配着茶吃的。
我还特地给您弄了一些茶,您回头配着吃。”
陆三爷笑呵呵的说道:“亏你还想着我。”
那边村口还坐着两个人,一看到陆川回来,并不像以前那样神情友好,语气亲切的打招呼。
是冷哼一声,别过头,理都不带理的。
望着这一幕,陆之野有些疑惑:“大队长家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为什么村民们这副表情?”
这么多年,陆大队长为整个大河村做出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
有些人,哪怕心中再不服,也会做个面子功夫,从来没有像这样表现的这么明显。
陆三爷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鞋脱下来,放在大树下,随后坐了上去。
又拍了拍旁边的石头,对着陆之野说道:“先坐这。”
他拿起身上的汗巾,一边扇一边说道:“还不是他家小闺女闹出的事情!”
“陆圆??”
“对,前些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知识分子,直接闹到了大队部。
非得喊陆圆是卖国贼,说她拿着国家的补贴,吃国家的,喝国家的,还公费出国留学,到了毕业的时候,竟然加入了外国国籍。
其中有一个知识分子,也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估计是和陆圆同一批。
就他喊的声音最大,非得喊着陆大队长不配坐这个位置。
家里出了卖国贼的人,有谁能够相信,他们是真切的为人民服务?
一来二去不就闹起来了吗?
呐,他们几个都在食品厂上班,那几个不要脸的知识青年,查到了大河村和食品厂的关系,举着旗帜,还闹到食品厂去了。
咱们这边人一听到卖国贼就炸了,全都抵制大河村的人。
食品厂的人没办法,只能让大河村的人先停工在家。
哎!这些人就对大队长一家怨气颇深。
厂里面还有人嚷嚷着,不愿意和大河村的人共事,非得让厂长把他们开除了呢。”
陆三爷说这话的时候,满脸苦笑。
想来平时赶车时,没少被人挖苦。
陆之野没想到,温思禾之前不经意提的一嘴,竟然已成现实。
他喉头微紧,看来这次食品厂的厂长把他喊回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那,那老太爷过身???”
“唉,原本这个冬天,老太爷因为一场风寒,身子就拖拖拉拉的,没好利索。
整个陆家都瞒着他呢,这不是有人心里不舒服,非得闹一闹。
老太爷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了。
真是造孽呀!”
陆之野完全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档子事?
如果以后陆圆回来,哪怕真的有隐情,也成了家里的罪人啊........
陆三爷吧唧吧唧的抽着汗烟,随后,朝石头上磕了两下:“要不然你去大队长家里看看吧。
多少有个情分在,陆大队长这段时间各方压力很大,也累病了。”
陆之野点头,起身往陆大队长家里走去。
刚走没多远,之前对陆川冷脸的几个人赶忙凑过来:“小野,小野,你回来了........”
“你是和陆川一块回来的吗?
哎呦,我可和你说哦,他们家出现了卖国贼。
还加入了别的国家,可不要和他们家牵扯太多。
回头也别让陆川跟着你去干活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的公司都得受影响。”
那人撇着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另一个人也义愤填膺的说道:“就是啊,我们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抬不起头。
在厂子里,他们恨不得离我们八丈远,好似我们是从粪坑里出来的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