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该死的人类，只取了我们的眼睛，任由我们烂死在这泥土里。
我们虽是朝生晚死之物，却不该被如此邪恶之人所食！！”
那声音充满了怨毒，若是体弱之人听了必要心生怨念，或寻死或愤怒无法自己控。
“要怎么处置？”
秋溟没有理会那泥沟中的声音，而是低头询问怀里的女子。
却只见那女子正乖乖的靠在自己的怀里，莫不是在占自己便宜....
“咳咳，这个，先想办法回去吧。”
苏薏知道这件事毕竟与孙家有关，以往她陷入这样的幻境没有多害怕。
自然而然的就出去了，可这次因为自己有些恐惧，竟无法逃脱。
秋溟挥了挥手，苏薏只觉眼前一花。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怪鱼，却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苏先生？您可看出来什么了？”
刘氏忍不住询问。
这苏姑娘拉着儿子的手，盯着儿子的眼睛不说话，其它人又不敢打扰。
眼看着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你们家，可有人爱吃鱼眼珠？”
苏薏如此跳脱的问题让众人先是愣了一瞬。
“啊，有的！府上的三位老爷从小就喜吃鱼眼珠。
我们老夫人曾经遇到一位游医，那游医说啊，若这人常吃鱼眼珠，自然耳聪目明。
到了八十岁啊，也不会得到花眼之症。”
婆子十分骄傲的道，能入他们府上，常年吃鱼的人家可是不多。
“是每日吃吗？还是多久吃一次？”
“唉呦我的小苏先生啊，您问的这些都是什么问题？
您若是喜欢吃鱼，我们送您一筐又何妨？您还是说回这孩子的病吧。”
孙香珺再一次忍不住了，话语中尽是不满。
“老夫人，你们请我来看病，可总是有人在一旁多话！
若是贵府信不过小女子，那我离开便是。”
苏薏作势转身就要走。
“且慢！”
老夫人赶紧留人，到底有没有本事也得让人说完了才是。
“孙香珺，若你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孙香珺瞪了苏薏一眼，到底是没敢在说话。
“我刚才的问题谁能回答？”
苏薏扫视带她来的那婆子。
婆子赶紧喊了丫鬟去请小厨房里的婆子来。
“你们府上是每日吃鱼吗？还是多久吃一次？”
地上跪着的婆子战战兢兢，她平日里是厨房的，哪里有脸见府上的贵人。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莫要耽误了贵人们的时间。”
立马有人提醒那厨房的下人。
“回，回各位夫人，府上每日都要吃鱼的，大概每日都要二十几条。”
“是整条鱼都吃吗？”
苏薏问道。
“不，不是！大部分的鱼只取那鱼眼珠给老爷们和小少爷们吃。
倒也不是日日都吃，可府上的老爷小少爷小姐们多。
今日这一处吃，明日那一处吃，每日总要有十几条鱼才够的。”
那婆子一边说一边擦了擦额上的汗。
“偶尔也给老夫人和各位夫人们做上道鱼汤或是红烧清蒸也是有的。”
一日竟要二十几条...这孙家还真是浪费啊。
“那些取了眼珠的鱼最后去了哪里？”
苏薏问道。
那下人眼皮跳了跳道。
“扔，扔掉了...”
高堂上的孙老夫人面皮抖了抖，突然回味过什么似的，两个嫡亲的孙子一个外孙都伤了眼睛。
难不成是因为....
“扔了？你刚才不是说红烧或者清蒸吗？还有鱼汤？？”
苏薏忍不住问道。
那婆子听了这话，抖的更厉害了，赶忙磕头。
“各位夫人，奴才冤枉啊！奴才不敢啊！那些没了眼睛的鱼怎敢端上来给各位夫人吃。
各位夫人平日吃鱼定然是知道的，鱼眼珠都好好的在上面的。
俺真没有，真没有用那些没眼珠子的鱼啊。”
坐着的二夫人三夫人都点了点头，这点倒是没错。
她们平日各房里吃的鱼确实都是有眼珠的。
没了眼珠的鱼总是怪怪的，而且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是有讲究的。
吃东西也要讲究个体面，没了双眼的鱼听上去就不怎么吉利。
“那也不必扔了吧，这府上的下人可不少，为何不给了下人吃。”
这话那厨房里的婆子却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苏小先生还小，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下人自然有下人的伙食。
若是日日让他们大鱼大肉的，莫说这身量怕是要肥了壮了。
就是这人心，怕也是要养叼了！若是哪一日我们这主家给不出这鱼来，岂不是让他们心生怨怼？”
孙老夫人得意的道，这些可都是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这小娘子是小门小户的自然不懂。
“那为何不赠与平民百姓？总归比扔了好吧。”
孙老夫人笑了，神情不言而喻，还是刚才一样的道理。
苏薏也笑了，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上一壶茶来，我有些渴了。”
既然没有人请她坐下喝杯茶，她就只能自己要了。
刘氏歉意的笑了笑。
“先生莫怪，实在是家里孩子病了急的头晕了，竟怠慢了您。”
苏薏不置可否的喝了口茶。
“府上之事皆因这浪费而起！鱼本也是万物生灵之一。
贵府上，一日便要用去二十几条鱼，这一年下去怕是要一万多条了。”
竟要一万多条么....从前倒是没人算过。
“那一万多条，怕是有八千多条都扔了吧....如此浪费，老夫人可是使不得的。”
孙老夫人有些不可置信。
“苏先生是说，我这孙儿的眼睛，是因为那鱼？”
苏薏点了点头。
“荒唐，简直荒唐！母亲，你莫要听着女子胡言乱语！
我早就问过城中大夫了，鱼目于眼睛却是有好处的，何来吃鱼眼珠会致人瞎盲一说？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吃的是皇粮，万万不能信这些鬼神之说！！
母亲，您怎么如此不听儿子劝告？还有你，刘氏！
你竟也劝着母亲，还任由母亲胡闹！！！这就是你们刘家教出来的规矩吗？”
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瞪着刘氏。
刘氏身旁的孩子往母亲身后缩了一缩。
“大郎，你，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你...”
孙老夫人有些心虚，没成想儿子今日回来的如此之早。
这府上的人也真是的，老爷回来了竟也不不来通报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