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妺染的车架，对吧。”盛桐虽然在问，但语气十分肯定。
糯米还在拦他:“盛公子，你不能过去！”
妺染不愿在大街上纠缠给人看笑话，她干脆的掀起帘子，面无表情的看向盛桐。
自从出事到现在，不过才半个多月的时间，盛桐却瘦了一大圈。
人看着也没从前喜庆，那总是一团喜气的面庞上，如今看着倒有点刻薄了。
“妺染姐姐，我跟你说几句话。”盛桐扒着车架，道。
妺染道:“你我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盛桐耍无赖:“若你执意如此，我只能在大街上和你谈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妺染凝滞片刻，看着路边的茶楼道:“去簌阳楼说。”
妺染戴着斗笠，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茶楼，选了雅间。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妺染懒得兜圈子。
盛桐急道:“我知道，现在外面风言风语，可妺染姐姐，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的。”
妺染喝口热茶，道:“相信你真心什么？真心想诓骗我，拿我当幌子，然后继续胡作非为？”
盛桐连连否认:“当然不是，和你定了亲，我便决意改过自新，已经不再去楼子，那次，那次是意外，纯粹是意外。”
妺染停顿一下，道:“是啊，你是不再去楼子里，因为你包了菊意楼的一个小哥儿，你们两个暗中胡来，也是胡来。”
盛桐愣住:“这话你听谁说的。”
妺染道:“这还用问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盛桐放下茶杯，面容也不再讨好轻浮，而是愈发严肃。
“是，我之前的确胡闹了一阵子，但我已经改过自新，原本已经和那个小哥儿断了的，偏偏他有求于我，我才不得已去楼子里找他，谁知道又来了一个男人，这才引发误会的。”
妺染点点头:“你说的，似乎也有理。”
盛桐双眼一亮:“妺染姐姐……”
妺染道:“事情的确是说了，可你没有具体说，比如，他求你什么，再比如，你在菊意楼里与人发生什么误会才引发的冲突，甚至那人争执中被你推下楼，险些丧命。”
盛桐叹气，满面的委屈不得已:“姐姐，都是些楼子里的腌臜事罢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姐姐若是想听，我一件一件讲给姐姐听。”
妺染挑眉，拒绝道:“不必了，我不想听。”
盛桐继续道:“妺染姐姐，此事真的真的只是误会………”
妺染打断他:“你不必再跟我解释了，毕竟我们现在没有关系。”
盛桐一愣，急道:“姐姐，难道，我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这只是一个不大的错误而已，很容易纠正的，大不了，我，我给你写字据，以后绝不出去鬼混，今生今世，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妺染面色平静的道:“你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如果这都算小事，那什么是大事？且你今日来与我道歉，让我回心转意，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你盛府的名声和地位，况且，你也没有真心诚意的道歉。”
盛桐的脸色逐渐冷了。
妺染认识盛桐以来，还从未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随和亲切热情洋溢的人一旦冷脸，看上去也是十分可怕。
盛桐盯了妺染一会儿，才又道:“姐姐，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也不易嫁，何况你若两次婚事不顺，谁想再提亲，是不是也该掂量掂量。”
妺染轻笑:“盛公子这是在威胁我？”
盛桐颔首:“不敢，我只是在告诉姐姐事实而已。”
妺染道:“我才十八，有多老？这个年纪，入宫选秀都选得，怎么，在宫外就嫁不出去？”
盛桐道:“姐姐若有鸿鹄之志，早就进宫了，何必拖到今日？你一再婚事不顺，有没有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而不是一再的责问别人？”
妺染摸了摸下巴，思索一番，道:“你说的对，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你太仁慈了。”
盛桐神色微凝，那双弯弯的笑眼没有半分笑意了。
“你什么意思。”
妺染一边回想一边慢条斯理的道:“意思是说，你光丢人丢了盛府名誉还不够，该让你身败名裂才是。”
盛桐毫不在意的哼了一声:“你口气大的很呐。”
妺染点头:“是啊，毕竟盛西街地字号第三个胡同最里间就是你和菊意楼前后三位小哥儿的爱巢，第一位姓齐，已经死了，第二位叫朱擎，如今已经离开天都去芜城生活了，第三位是当今菊意楼的头牌，因你，他的生意更红火了。”
盛桐砰的拍了声桌子，站了起来，脸色极难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妺染不疾不徐的抬头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家很多事，包括盛云开大人收受贿赂，冤假错案等事，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一一说给你听。”
盛桐的脸刷的白了。
因为齐征，便是当年被父母所不容，做成铁案，被斩首的。
“你，你……”盛桐说不出完整的话，但他想不明白，妺染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
她今天敢说出这些，那她实际掌握的，只会更多。
妺染起身，将茶杯里晾的温热的茶泼到了盛桐脸上。
盛桐被泼懵了，他脸上沾着几根茶叶，不可置信的看向妺染。
妺染笑道:“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可你非要利用我嫁给你，然后继续胡作非为，被发现后不知悔改，纠缠也罢还恶语相向，我不介意把事情闹的更大一些。”
盛桐吐了一口茶叶，道:“那你就不介意你的名声么，你能闹大，我亦可以。”
妺染将桌上的干布扔到盛桐脸上:“那你大可以拿你父亲的仕途试试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说罢，妺染离开位置，走到盛桐身边，又道:“记得把银子结了。”
盛桐脸色又是一黑。
妺染带上糯米加快脚步离开，毕竟还要去永乐观上香。
回马车后，糯米将糖葫芦递给妺染。
可惜妺染被盛桐一搅和，又没了胃口，“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糯米乖巧的点头，然后一口一口的嗦着山楂。
“小姐，天机阁有那么多盛府的消息，您随便搜一两条证据，都够盛府吃一壶，这次为何没有动手呢。”
妺染道:“我的目的在于退亲，并不想牵涉过深，天都势力盘根错节，倒了一个盛云开，还会牵扯到其他人，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今日的话骗骗盛桐这个纨绔也就罢了，真想付诸行动，耗财耗人耗心力，得不偿失。”
糯米点点头:“只要那个盛桐不纠缠，便可相安无事。”
妺染点头道:“我打算二月二十四回金陵，将明韶公主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