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述缓缓直起身，指节在椅背上叩出沉闷的声响，“宋小姐，有些话乱说会没命的。”
宋悦笙“哦”了声，“你未必打得过我。”
“是吗？”司述伸出手向她靠近，只见宋悦笙快速出拳，揍在了他的腹部。
力道之重，让男人闷哼一声弯下腰去，昂贵的西装面料在阳光下皱出狰狞的纹路。
两人同时愣住了。
司述没想到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孩出手如此狠辣。
宋悦笙则是惊讶她竟然能打得过司述这样的人。
前面有沈知让和徐晏衡的例子，她还以为也打不过司述这样有背景的人。
“司先生。”宋悦笙突然凑近，眼睛亮得惊人，“要不再让我打一拳？”
她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腹肌。
“就一拳，我保证给你找最厉害的医生。”
司述突然抬手，拇指和食指钳住她两颊，宋悦笙的脸被捏得微微变形，唇瓣不自觉地嘟起。
男人俯身，呼吸喷在她鼻尖：“宋悦笙，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好脾气？你知不知道凭你刚才的一拳，我就能找人立刻把你打残废。”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眼睛更亮了。
“真的吗？”宋悦笙的声音因被捏着脸而含糊不清，“快打快打。最好不超过十个，我今天拍了一天的戏，很累了。”
司述猛地松开手，起身时扯松了领带。
宋悦笙猝不及防跌坐在长椅上，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和疯子计较。”
长发遮住了她唇角那抹讥诮的笑。
宋悦笙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向路边停靠的出租车。
“麻烦送这位司先生去他想去的地方。”她敲了敲车窗，声音清亮得像是真的在好心帮忙。
没等司述回应，她已经快步走向第二辆车，拉开车门时回头瞥了一眼。
男人还站在原地，金丝眼镜下的眸光晦暗不明。
“师傅，去老张面馆。”
车子驶离时，后视镜里映出司述阴沉的脸。
宋悦笙轻笑一声，指尖在膝盖上轻敲着节拍。
今天时间不够，来不及去郊外寺庙了，不过司述短时间里很难再忘了她了。
虽然印象不是很好，但被记住才能有后续发展。
司述看着宋悦笙毫不犹豫地说走就走，只觉得这女人欲擒故纵玩过头了。
她真以为他没见过这样手段的女人？
天真。
愚蠢！
“先生，要走吗？”
“走。”司机的声音让司述回过神，他咬牙切齿道，“跟上前面那辆车。”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一个女人一拳揍成这样。
不让她出点儿丑，他咽不下这口气。
该说不说……
司述捂着肚子。
真疼啊。
**
宋悦笙从司机口中得知了后面有车跟着她，但她笑着说是抓包男友出轨，不想原谅，所以不必在意。
司机倒也人好，一听这话，开得更快了，很快将那辆车甩得没影，稳稳地停在了竖店的老张面馆。
宋悦笙坐在角落，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刚上桌，她就透过雾气看到窗外举着“陆行屹”灯牌的粉丝群呼啸而过。
那个和班萧演过戏的流量小生啊。
难怪都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
面吃到一半，门口风铃清脆作响。
两个衣着光鲜的女人走进来，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哟，这不是那位在专业的戏剧学院的学生吗？”班萧摘下墨镜，红唇勾起讥讽的弧度，“竟然混到吃十块钱的面，真可怜。”
她身边的同伴捂嘴轻笑：“萧萧，人家可能就值这个价呢。”
宋悦笙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抬眸时眼底寒光乍现：“班小姐，试镜被拒很正常。”
她站起身，身高优势让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但主动找茬，就是你的不对了。”
班萧的同伴突然扬手，指甲直冲宋悦笙脸颊而来。
电光火石间，宋悦笙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那女人狠狠掼在地上。面馆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她俯身扣住班萧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疼得脸色发白。
“早上的试镜我根本没当回事儿，在这个圈子里被替换演员再正常不过，但我脾气不好，”宋悦笙贴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你不惹我，我也不会动你。”
班萧惊恐地瞪大眼睛，腕骨传来的剧痛让她冷汗涔涔。
这个普通的武替，眼神竟冷得像淬了冰。
宋悦笙松开手，从钱包里抽出二十块钱压在碗底。
转身时，她余光瞥见门口那道修长的身影——司述正倚在门框上，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闪烁着危险而兴味的光。
“精彩。”他轻轻鼓掌，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宋小姐的身手，做武替演员真是可惜了。”
面馆里的食客们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宋悦笙眯起眼，忽然笑了：“司先生跟踪人的本事，也令人叹为观止。”
突然。
“咔嚓——”
宋悦笙警觉地回头，然后精准无误地走到一个角落里。
精准无误地拽出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说，是不是沈知让叫你跟踪我？”
男人吞吞吐吐：“我……”
就在此时，宋悦笙突然把他甩到一边，然后走进旁边的咖啡馆，走到那个靠近窗户，倒数第二排，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身旁。
“不绑我，改跟踪了是吧？”
沈知让苍白的脸庞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病态，他下意识伸手想触碰她，却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猛地收回，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伤。
“那个人不是我找的。”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指节却攥得发白，“你想走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再……”
“呵。”宋悦笙冷笑打断，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浑身僵住。
“这家店的老板娘是蔡警官。”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本能地拉开椅子坐下。实木椅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引得邻座客人纷纷侧目。
“你故意的。”她压低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知让没有否认，只是将面前的焦糖玛奇朵推到她面前，是她最喜欢的甜度。
服务员适时出现，放下餐巾时好奇地打量着这对奇怪的男女。
“所以？”宋悦笙搅动着咖啡，银匙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又要用蔡姐姐威胁我？”
沈知让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玻璃窗外那道修长的身影。
一个男人正倚在槐树旁盯着这边看，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
他见过那个男人，S市的司述，司家在S市可以说只手遮天，无数名媛想攀附他，却始终没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但现在……
沈知让眸光一暗，突然伸手想抚她的脸：“我不会……”
“啪！”
宋悦笙利落地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闷哼一声。
两人同时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在肢体对抗中占上风。
“笙笙……”沈知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别不理我……”
阳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宋悦笙忽然发现，这个一直控制她的疯子，手腕竟然比她想象的纤细。
这些年她恨不得死去的庞然大物，原来也会颤抖。
但是——还不够！
“等会儿有空吗？”宋悦笙突然扬起笑脸，眼睛亮得惊人。
沈知让怔住了，像被阳光晃花了眼：“你找我，就没事。”
“那陪我去拳馆吧～”
宋悦笙松开手，托着腮的样子像个撒娇的少女，“我记得你学过泰拳，想试试我的散打课值不值学费，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哦，哥哥～”
最后一个尾音甜得发腻。
沈知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司述已经站直了身体，正冷冷地看着这边。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