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笙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扫过房间熟悉的陈设，最终落回他阴沉的脸上。
“这里……”她轻声道，“好像是我家。”
裴昭野冷笑一声，眼底暗潮翻涌：“你的房东早把房子卖给了我。”
宋悦笙点点头，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她转身走向衣柜，语气淡然，“那我把我的东西收拾走。”
“你等着从下面的垃圾站收拾吧！”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压着怒意，像是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宋悦笙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整理好衣服，动作不紧不慢，仿佛他的怒火对她毫无影响。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指尖搭在门把手上，微微侧首。
“对了。”她顿了顿，声音轻缓，却像一根细针刺进他心脏，“别再喝威士忌了，我买的时候到现在……过期了，对你不好。”
裴昭野的瞳孔骤然紧缩，指节攥得发白，嗓音低哑得可怕。
“宋悦笙，你凭什么认为是你买的？”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笑了下：“不是便好。”
门关上的瞬间，裴昭野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在地。
又走了。
这次，是他看着她走。
他想找个台阶，哪怕自欺欺人也好，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她接了委托，骗了他那么久，为什么现在连骗都不肯骗了？
明明说几句谎话就可以……
裴昭野攥着胸口，呼吸沉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撕扯着，疼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好疼啊。
门外。
【嘀——检测到宿主有杀死男主的行为，记录一次。三次即任务失败。】
宋悦笙的脚步蓦地一顿。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即将拨通的中医芳姨的号码上。
电话还没打呢。
这就来了？
宋悦笙沉默两秒，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轻轻一划，退出了拨号界面。
转身推开门，她重新走进卧室，只见裴昭野整个人蜷缩在地上，额角渗出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
宋悦笙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将他的肩膀扶起来。
“宋……宋宋？”
他嗓音沙哑，意识有些模糊，却仍下意识地攥住她的手腕，像是怕她再次消失。
“喊我也没用。”宋悦笙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奈，“大哥，你在借酒消愁之前，能不能看个保质期？不是所有酒都可以放很久的。”
熟悉的语气。
熟悉的心软。
熟悉的……藏在平静之下的关心。
裴昭野胃里翻江倒海，却仍固执地伸手抱紧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宋悦笙被他勒得呼吸微滞，皱眉道：“你这样，我没办法带你去看病。”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裴昭野，你稍微松开些。”
可他非但没松，反而抱得更紧，低哑的嗓音贴在她耳边，带着几分执拗的委屈：“……不松。”
宋悦笙：“……”
她叹了口气，终于放弃挣扎，任由他抱着，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
“行吧，随你。”
不能和病人计较。
系统再来一次警告，她承受不住。
就在宋悦笙艰难地试图把人拖起来时，一张烫金邀请函从裴昭野的西装内袋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
猩红的火漆印在灯光下格外刺眼，上面清晰地印着“苏”字家徽。
〖嘀——触发关键剧情：请宿主参与十日后由苏家举办的慈善晚宴，并拍得第九号藏品。〗
宋悦笙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裴昭野的囚禁剧情都提前了，这破提示还按照预测剧情的时间线进行晏绥的初遇情节。
设定好的人机？
半小时后，宋悦笙驱车带着裴昭野去了她常去的那家中医馆。
芳姨正在整理药材，抬头见宋悦笙扶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笑着打趣：“哟，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直接送医院？”
宋悦笙抿了抿唇，声音平静：“我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她顿了顿，补充道，“芳姨，如果他情况严重，麻烦您找人送他去医院。”
芳姨早从她第一次来时就看出她对医院的抵触，了然地点点头：“行，你放心。”
她瞥了眼昏睡中的裴昭野，笑眯眯地问，“等你男朋友醒了，我告诉他你送他来的？”
宋悦笙淡淡道：“是前男友。”
芳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随即招呼馆里的两个员工把裴昭野扶进了治疗室。
宋悦笙因为担心出问题，便在诊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低头翻着手机，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抬头看去，针灸间的帘子被掀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走出——晏绥。
身后跟着絮絮叮嘱的老中医，叮嘱他不要过度操劳之类的。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却直直锁在她身上。
待医生离开，晏绥朝她走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他在她身旁坐下，檀香混着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宋小姐演技不错。”他唇角微勾，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既然想知道忘记的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宋悦笙抬眸：\"阮未迟去找你了。\"
晏绥忽然低笑出声：“宋小姐可以不用这么聪明。”
“天生的，没办法。”她歪头，发丝垂落肩头。
空气突然安静。
晏绥凝视着她，忽然倾身逼近：“看来你当初选的没错，忘记的确是件开心的事。”
他声音渐沉，“但现在想要想起是因为什么？”
“与你无关。”
“宋悦笙。”
晏绥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将刺对准别人，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嗓音蛊惑，望进她眼底，“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宋悦笙忽然绽开一抹艳丽的笑容。
她主动凑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当然是......喜欢晏医生了。”
媚眼如丝，眼尾那颗小痣在光影间勾魂摄魄。
晏绥的喉结剧烈滚动。
他猛地别过脸，嗓音沙哑：“我不是裴昭野，也不是阮未迟，你的花招对我没用。”
话未说完，她已攀上他的肩膀，温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耳廓：“既然没用......”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怎么不敢看我呢？晏医生～”
“宋悦笙！”
晏绥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诊厅的灯光将他通红的耳廓照得无所遁形。
宋悦笙笑着支着下巴：“晏医生，你耳朵红了～”
下一秒。
晏绥猛地起身，几乎是狼狈地退开两步。
他攥紧拳头，胸口起伏，似乎在压抑什么。
“宋悦笙。”晏绥嗓音冰冷，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暗潮，“我想温家会很有兴趣知道，你这些年在Shadow System究竟做过什么。”
“随便。”
宋悦笙瞬间敛去媚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晏绥盯着她看了数秒，最终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车上，他打开平板上的加密文件，在对比图表上写了点儿什么，然后重重地丢在后面。
晏绥扯松领带，一连吞了三颗薄荷糖。
冰凉的刺激却压不住体内翻腾的燥热。
空调冷风开到最大，他仰头靠在座椅上，脑海中全是她眼尾那抹艳色。
余光中从后视镜里瞥见自己侧颈上染了一小抹红。
“操......”
晏绥用指腹狠狠揉搓。
真是个妖精。
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妖精！
他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裴昭野对她念念不忘了。
而宋悦笙从芳姨口中得知裴昭野没啥大问题便离开了中医馆。
她觉得如果本世界的女主机缘和男主有关，现在最大的坎儿是晏绥。
他是苏郁棠的表哥，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凭苏母和晏母的姐妹情深，他们两个很难彻底决裂。
而且从已有证据来看，他掌握着原主失去记忆的原因……
不。
应该说是把柄。
如果不算男主，女主机缘……
所以要对付苏氏珠宝么？
宋悦笙在手机上搜索慈善晚会的消息，在看到拟邀名单的名字时，拨打了一个电话。
“桑晚，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