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会帮你。”
“扳倒文兴海和石晓田，对恒发集团在江南新区的项目，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个道理，我懂。”
陆江河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林颖是个聪明的商人，她永远知道自己的核心利益在哪里。
“那作为交换，今后，只要是我陆江河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关于恒发集团在江州的任何项目，我都会优先考虑。”
这句话的分量，在江州，甚至在整个江阳省，都没几个人敢质疑。
他陆江河，现在是江州市政府秘书长，办公厅一把手。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沈家唯一的女婿。
就算沈珉坤现在进去了，可只要一天没定论，那层关系就还在。何况，以陆江河自己的本事和年纪，未来的前途，几乎是不可限量。
能得到他这样一份承诺，对任何一个商人来说，都是一张价值连城的护身符，一张通往未来的快车票。
林颖听完，嘴角的弧度却变得有些玩味。
她没有立刻表现出欣喜若狂，甚至连一丝商人的激动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江河，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就只是这样么？”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陆江河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坦诚。
“林总，你这可就是在为难我了。”
他没有回避林颖那灼人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
“掏心窝子说句话吧。”
陆江河的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这样的样貌，这样的身材，再加上这份手腕和脑子，说实话，没有几个男人能招架得住。”
“我陆江河也是个俗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很多次近距离接触你的时候，我也得承认，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话一出口，林颖的眼神，明显地柔和了下来。
她环抱在胸前的双臂，也无意识地放了下来，搁在了桌上。
眼角眉梢，重新染上了一抹动人的神采。
对于一个像她这样，常年利用自身优势作为武器的女人来说，最动听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对手发自内心的承认和赞美。
这证明她的魅力，她的武器，无坚不摧。
陆江河看着她的变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但是，没办法。”
他摇了摇头，笑容里多了几分歉意。
“我认识文静在前头。”
“你也知道，我有今天，除了自身的努力，其余的算是她，算是沈家给的。没有她，没有我岳父，我陆江河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呢，或者还在纪委的小黑屋里。”
“做人得知恩图报，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更何况，”陆江河的眼神，在提到沈文静的瞬间，变得无比温柔，那是装不出来的，“爱情这东西，有时候它就是不讲道理。它不管你有多优秀，也不管你有多迷人，它就认一个先来后到。”
“我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了，就再也挤不进第二个了。满了，实在装不下了。”
“所以，对不住了，林总。”
他看着林颖，语气真诚。
“我知道，你心里除了征服欲，或者想要从我这图什么好处，可能……对我有点别的想法。我感觉到了，要是感觉错了，你当我自作多情。但如果没感觉错，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
“你这么优秀的女人，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说得直接。
没有半点虚伪的推诿，也没有半点暧昧的拖延。
他承认她的魅力，承认自己动过心，然后干脆利落地斩断她所有的念想，最后再把姿态放到最低，向她道歉。
这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林颖脸上的那一抹神采，随着陆江河的话，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她眼中的光，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只剩下一缕青烟。
她就那么看着陆江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双总是顾盼生辉，能让任何男人都失魂落魄的桃花眼，此刻竟然迅速地蒙上了一层水汽。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她强撑着，不想让那层水雾凝结成泪珠掉下来。
那是她最后的骄傲。
她林颖，在商界打拼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狠角色没交过手，刀口舔血的日子都过过，从来没在男人面前，这么狼狈过。
陆江河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伸出手，提起桌上那把紫砂壶，给面前空着的茶杯里，重新续上了一杯滚烫的龙井。
茶叶在水中翻腾，氤氲的热气升腾而起，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林总。”
陆江河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把那杯刚倒好的茶，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推到了林颖的面前。
“感情上的事，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我很抱歉。”
“但在别的地方，我可以。”
“以后，咱们可以是朋友。很好的那种，至交也行。只要你信得过我陆江河，以后在江州，在江阳，不管遇上什么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违法乱纪，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解决不了的，我想办法帮你解决。”
“这是我，陆江河，对你林颖的承诺。比刚才那个，只谈生意的承诺，要重得多。”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而坚定。
“这杯茶，你如果喝了。那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陆江河的朋友，是扳倒文兴海这件事上，最核心的盟友。杨洪给你的东西，你交给我。剩下的事，我来办。”
“你要是不想喝，也没关系。”
“那我们就当今晚从没见过，也从没聊过这些。你手里的东西，就当是一道护身符，你自己留着。我手里这些‘废纸’，我再回去，另外想办法。”
“怎么选，你决定。”
说完，陆江河便不再言语。
他靠回到椅背上，静静地看着林颖，把所有的压力，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了她。
这杯茶，此刻已经不仅仅是一杯茶。
它是盟约，是投名状，也是斩断过去，开启新关系的界碑。
喝，还是不喝？
整个包厢里，安静得只剩下林颖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