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而且顶回去了,让他也喝了,这叫什么?这叫立棍儿!让他们知道,我们明阳来的人,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越是表现得低三下四,越是客气忍让,他们就越不把你当回事。商场如战场,很多时候,你得先亮出你的家伙,让他们知道你不好惹,后面才有平等对话的基础。”
刘爱璐听着,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可……可我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就没多少诚意!周天雄那样子,分明就是虚与委蛇,应付场面!你就算喝再多,把自己身体搞垮了,他们要是不想合作,还不是一样?”
陆江河看着刘爱璐泛红的眼眶,眼神柔和了些许,但语气依旧坚定:“妹子,你把事情想简单了。什么叫合作?小鱼求大鱼,那是乞讨,是化缘,人家给你是施舍,不给你是本分。”
“真正的合作,是建立在实力和需求上的。我们现在缺实力吗?缺!明阳的底子薄。但我们能创造需求!今天我喝这几杯酒,不是为了让他们马上点头签合同,那是痴人说梦。”
“我是要在这帮老油条心里,钉下一颗钉子!让他们记住,明阳来的这个陆江河,有胆识,有魄力,不好糊弄!让他们知道,我们明阳虽然现在底子薄,但我们有资源,有政策,还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我要让他们回去琢磨,琢磨我们手里到底有什么牌,琢磨跟我们合作,他们能得到什么,不跟我们合作,他们又会失去什么。当他们开始认真琢磨这些的时候,合作的天平才会真正向我们倾斜。”
“让他们知道非我们不可,或者至少让他们觉得失去我们很可惜,那才叫合作的开始!今天这酒,就是一块敲门砖,一块砸开他们固有观念,让他们正视我们的敲门砖!”
刘爱璐怔怔地看着陆江河,看着他苍白却坚毅的脸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还有些模糊,但她能做的,也只有点点头。
之后几乎是架着陆江河,才把他弄回旅馆房间。
门没关严,杨壬莹和陈应龙几个人赶紧跟了进来,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关切。
屋子里一股浓烈的酒气,并不好闻。
刘爱璐指了指歪在沙发上闭着眼的陆江河,又指了指外面,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几句。
无非就是酒桌上的那些事,周天雄的下马威,陆江河的硬顶,还有后面那些老板轮番上的车轮战。
这帮跟着出来的人,鲜少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
一个个脸色都有些发白,显然是被那场面给震住了。
陆江河似乎察觉到有人,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围着的人,含混地摆了摆手。
“没事……喝多了点……”
“睡一觉……”
“就好了……”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现在只想倒头就睡,脑子里跟塞了一团浆糊似的,突突地跳着疼。
刘爱璐立刻会意,赶紧招呼众人。
“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了,让陆县长好好休息。”
这么说,也算是给这帮人吃颗定心丸。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都回吧。”
她半推半劝地把杨壬莹几个人请出了房间,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酒精确实是最好的催眠剂,尤其是在身体极度疲惫、精神高度紧绷之后。
陆江河几乎是沾着枕头就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连刘爱璐什么时候帮他脱掉外套、盖上薄被都不知道。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宿醉后的头痛和难以忍受的口干舌燥给折腾醒的。
喉咙里像是着了火,干涩得发疼。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微弱的城市霓虹光晕。
有可能已经是深夜或者凌晨了。
陆江河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看时间,顺便找点水喝。
手刚伸出去,却没摸到冰冷的手机外壳。
指尖触到一片温热、柔顺的东西,带着洗发水的淡淡清香。
是头发?
他愣了一下,宿醉的大脑有些宕机,手下意识地继续摸索。
触感变了,细腻、光滑、带着惊人的弹性,还有着人体的温热。
这绝对不是床单或者枕头!
是人的皮肤!
而且……好像是……女人的胳膊?
陆江河心里咯噔一下,残存的酒意瞬间被惊吓驱散了大半!
几乎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那片皮肤的同时,黑暗中,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浓浓鼻音的女声响起,显然是被他的动作惊醒了。
“唔……你醒了?”
声音很轻,很柔,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熟悉。
随着声音,他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一陷,一个人影带着被子窸窸窣窣地坐了起来。
然后是轻微的摸索声。
“啪嗒。”
床头灯被按亮了。
柔和但不算刺眼的橘黄色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
也照亮了坐在床边,正揉着眼睛的人。
陆江河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瞬间收缩!
沈文静!
她就坐在他的床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浴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轮廓。
一头如瀑的长发带着刚睡醒的凌乱,有些毛躁地披散在肩头,几缕不听话地贴在她光洁的脸颊上。
那双平日里总是顾盼生辉、带着几分狡黠和干练的漂亮凤眼,此刻正半眯着,氤氲着浓浓的睡意。
陆江河揉了揉眼睛。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亦或是还在梦里。
他再次揉了揉眼睛。
“你……”
他只蹦出了一个字。
沈文静已经麻利地给陆江河准备好了水。
温热的,还带着淡淡的蜂蜜香气。
她递到陆江河面前。
“先喝点水。”
陆江河这才有机会说完那句话。
“你怎么来了?”
沈文静叹了口气。
轻轻地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她坐回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陆江河。
“怎么?你都这样了,我还不能来看看?”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嗔怪,却也掩饰不住浓浓的心疼。
陆江河这才注意到,沈文静的脸色有些苍白。
眼圈下也带着淡淡的青色。
显然是舟车劳顿,没有休息好。
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却又夹杂着几分愧疚。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文静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她的手指冰凉,却让他感觉无比温暖。
“我知道你担心我。”
她轻声说道。
“但是我也担心你啊。”
陆江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他最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没事。”
他说道。
“就是喝多了点。”
沈文静笑了笑。
“我知道。”
“我都听爱璐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