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架裂缝里的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李阳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双眼睛。地脉花的花瓣在他掌心缩成一团,银白色的光雾被寒风撕得七零八落,却依旧顽强地往裂缝深处飘。
“穿维藤的汁液够不够?”他回头问阿藤。少年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藤蔓从包里探出来,在冰面上画出蜿蜒的线,像在标记路线。听见问话,阿藤把包往身前提了提,藤蔓的尖端渗出几滴银白汁液,落在冰上瞬间凝成透明的珠:“够涂三个入口的,树灵说这汁液混了镇魂木的树脂,抗冻。”
赵山河扛着镰刀走在最前面,刀刃上的母巢碎片反射着冰缝里的微光,把周围的雪照得发蓝。“我说黑袍人,”他头也不回地喊,“你确定入口在这儿?这破地方除了冰就是风,连只鸟都没有。”
黑袍人跟在后面,身上裹着件赵山河硬塞给他的军大衣,手臂上的银白纹路随着脚步轻轻起伏。“就在前面那个拐角,”他声音有点闷,被大衣领子挡着,“当年封阿木的时候,我在岩壁上凿了个穿维藤的符号,汁液一涂就显形。”
小林抱着记录册,指尖在纸页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她的睫毛上结了层薄霜,每眨一下眼都簌簌往下掉:“奶奶的笔记说,时间藤的根须会沿着地脉生长,我们跟着阿藤的藤蔓走准没错。”她顿了顿,突然指着冰缝壁上的一道痕迹,“你们看!这是穿维藤的抓痕,很新!”
众人凑过去看,只见冰壁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沟,边缘还沾着点银白的粉末,正是穿维藤的汁液。青藤突然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块磁晶,往冰面上一放,磁晶立刻浮了起来,蓝光在冰面投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扇门的轮廓。
“在这儿。”青藤的声音带着点兴奋,他用手刨开冰面上的积雪,露出块平整的冰面,上面果然有个浅浅的符号,正是黑袍人说的穿维藤印记。
阿藤立刻从包里摸出个小刷子,蘸着汁液往符号上涂。汁液刚碰到冰面,符号就像活过来似的,发出淡淡的绿光,沿着纹路往周围蔓延,很快就在冰面上织成一张绿色的网。“咔嗒”一声轻响,冰面竟像门一样往里陷了陷,露出后面的金属壁。
“还真行。”赵山河吹了声口哨,伸手想去推,被李阳拦住。
“等等。”李阳的地脉花突然展开,花瓣指向金属壁的角落,“那里有能量感应,像是机关。”
黑袍人凑近看了看,指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凹槽:“是紧急锁,当年怕阿木冲出来,加了三道保险。得用共生体的能量才能打开。”他看了眼青藤,“你的磁晶能量够吗?”
青藤把磁晶往凹槽里一嵌,蓝光瞬间灌满整个凹槽。金属壁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转动。“第一道开了。”青藤盯着磁晶上的能量读数,“还需要两种能量。”
“我来。”阿刺往前一步,怀里的麦种突然蹦了出来,落在金属壁上。嫩芽顶着冰碴,往第二道锁的位置钻,嫩黄的芽尖碰了碰锁孔,锁孔立刻亮起暖黄色的光。“第二道!”阿刺欢呼起来。
最后一道锁在金属壁的正中央,是个地脉花形状的凹槽。李阳深吸一口气,将掌心按了上去。地脉花的光雾与凹槽完美契合,银白色的光顺着纹路流淌,与前两道锁的绿光、黄光交织在一起,在金属壁上拼出一朵三色花。
“轰隆——”
金属壁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条往下延伸的通道。通道里亮着幽绿的光,是贴在岩壁上的荧光苔藓,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发青。一股混合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味从里面飘出来,带着点潮湿的暖意,与外面的寒风形成鲜明对比。
“里面温度是零上五度。”东方嘉木举着温度计走进去,“湿度百分之七十,适合植物生长。”他回头看了眼众人,“探测器显示,时间藤的能量源在地下三层,阿木的信号也在那儿。”
赵山河第一个迈进去,镰刀在手里转了个圈:“最好别让老子失望,这趟冻得够戗。”
通道里的台阶是用冰砌的,上面铺着层厚厚的苔藓,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着地毯。岩壁上挂满了藤蔓,有的开着小红花,有的结着透明的果,果实里裹着星星点点的光,像装了一整个银河。
“这些是‘记忆藤’。”黑袍人指着那些透明的果实,“里面封存着基地当年的画面,碰一下就能看到。”他伸手碰了个果实,果实立刻炸开,一道光幕在半空中展开——画面里,年轻的他正蹲在一个培养罐前,往里面加着什么液体,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是小林的奶奶。
“再加五毫升地脉蕊汁液。”女人的声音温和,“阿木对浓度很敏感,多了会亢奋。”
“知道了妈。”年轻的黑袍人噘着嘴,“等它稳定了,你是不是就能不用天天守着它了?”
女人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等它能自己控制能量了,妈就带你回通玄司,给你种麦子。”
光幕渐渐散去,小林的眼眶红了:“奶奶……”
黑袍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有点沙哑:“她一直想种麦子,说等实验成功了,就辞职去当农民。”
阿刺突然指着前面:“快看!麦子!”
众人往前一看,只见通道尽头的空地上,长着一小片绿油油的麦苗,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在荧光苔藓的映照下闪着光。“是奶奶种的!”小林跑过去,蹲在麦苗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笔记里说,她在基地种了片试验田,没想到现在还活着。”
李阳走到麦苗旁,地脉花的光雾落在叶片上,麦苗突然轻轻摇晃起来,像是在打招呼。“它们吸收了地脉的能量,”他说,“而且在等我们。”
赵山河用镰刀柄扒拉了下泥土:“土是从外面运进来的,还挺肥。”他突然“咦”了一声,从土里挖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三个字:“希望田”。
“是奶奶的字!”小林把木牌捧起来,上面还留着淡淡的指痕,“她说,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青藤的磁晶突然发出“嘀嘀”的响声,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开始剧烈波动。“地下二层有能量冲击!”他指着屏幕上的红点,“是阿木!它好像感觉到我们了。”
通道突然震动起来,头顶的苔藓簌簌往下掉。东方嘉木的探测器发出尖锐的警报:“能量等级在飙升!它在破坏周围的植物!”
众人往地下二层跑去,刚下楼梯,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楼层的植物都在疯狂生长,藤蔓从天花板垂下来,像无数条绿色的蛇,地面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蕨类植物,把通道堵得严严实实。最中间的空地上,蹲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浑身长满了粗壮的藤蔓,藤蔓的尖端在地上抽搐着,每抽一下,周围的植物就疯长一分。
“阿木!”黑袍人喊了一声。
那身影猛地回过头,脸上布满了绿色的纹路,眼睛是纯粹的墨绿色,没有瞳孔。它看到黑袍人,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藤蔓突然朝他们抽过来。
“小心!”李阳把小林往身后一拉,地脉花的光雾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藤蔓的攻击。藤蔓撞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尖端瞬间蔫了下去。
“它在害怕地脉能量!”李阳喊道,“东方,用母巢碎片的能量辅助我!”
东方嘉木立刻掏出块母巢碎片,蓝光注入屏障,屏障瞬间扩大,将众人护在里面。阿木的藤蔓一次次撞过来,却都被弹开,绿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
“别伤害它!”黑袍人急得大喊,“它只是害怕!当年把它封在这里,它一直很孤独!”
阿藤突然往前一步,藤蔓从包里钻出来,朝阿木伸过去。阿木的藤蔓停住了,盯着那些银白的藤蔓,喉咙里的嘶吼渐渐变成呜咽。
“它说……疼。”阿藤的声音有点发颤,“它的能量在乱窜,控制不住。”
小林突然想起什么,从记录册里掏出片叶子——是从通玄司带来的镇魂木新叶。“奶奶的笔记说,镇魂木的叶子能稳定共生体的能量!”她把叶子朝阿木扔过去。
叶子落在阿木脚下,立刻冒出绿色的光雾。阿木低头看着叶子,藤蔓轻轻碰了碰它,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绿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它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虽然还是绿色的,却多了点人的情绪。
“哥……”阿木看着黑袍人,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终于回来了。”
黑袍人冲过去,抱住阿木,眼泪掉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木的藤蔓轻轻缠住他的腰,像个受委屈的孩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赵山河把镰刀别回腰后:“行了,感人的戏码看完了,该找时间藤了吧?”
阿木突然指向地下三层的入口:“时间藤在下面,它快开花了。”他顿了顿,看向李阳,“它说,等你很久了。”
地下三层比上面两层更暖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正中央的培养罐里,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茎秆是银白色的,叶子像羽毛,顶端开着一串花苞,花苞是半透明的粉色,里面隐约能看到流动的光。
“这就是时间藤。”小林跑到培养罐前,眼睛瞪得圆圆的,“比奶奶画的好看多了!”
时间藤的花苞突然轻轻晃动起来,粉色的花瓣一点点展开,露出里面金色的花蕊。花蕊里飘出无数细小的光粒,在空中组成一幅幅画面——有深矿计划刚开始时的场景,有小林奶奶培育穿维藤的样子,有黑袍人第一次见到阿木的笑容,还有李阳小时候在镇魂木下蹒跚学步的身影。
“它在播放记忆。”李阳走到培养罐前,地脉花的光雾与时间藤的光粒交织在一起,“它在告诉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时间藤的花瓣完全展开时,光粒突然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天花板。整个基地开始剧烈震动,岩壁上的记忆藤纷纷炸开,无数光幕在空中展开,像一场盛大的电影。
“怎么回事?”赵山河扶住摇晃的墙壁,“要塌了?”
阿木摇了摇头,藤蔓指向培养罐:“时间藤在释放所有的记忆能量,它要把这些记忆送回地脉,让所有共生体都知道自己的来历。”
光柱越来越亮,透过基地的通风口,直冲云霄,在南极的冰原上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连远处的神之领域飞行器都能看到。飞行器里的人惊恐地看着那道光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树灵说,全球的共生体都感应到了。”东方嘉木看着通讯器,“穿维藤在通玄司开花了,沙漠的麦子在疯狂生长,海底的守网鱼在跳舞。”
时间藤的花瓣开始慢慢合拢,光粒渐渐消散。培养罐里的时间藤突然结出一颗金色的果实,果实裂开,掉出一枚种子,正好落在李阳手里。
“这是……”李阳看着手里的种子,它像一颗小小的星星,散发着温暖的光。
“时间藤的种子。”黑袍人笑着说,“它选了你当新的守护者。”
阿木的藤蔓缠上李阳的手腕,把种子往他掌心按了按:“种在镇魂木旁边,它会长大的。”
基地的震动渐渐平息,岩壁上的荧光苔藓变得更亮了。赵山河走到培养罐前,敲了敲玻璃:“这就完了?老子还没开打呢。”
小林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打。时间藤已经完成它的使命了,我们该回家了。”
李阳握紧手里的种子,地脉花的花瓣轻轻蹭着它,像是在打招呼。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南极基地的秘密解开了,但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神之领域的残余势力还在,共生体与人类的共存还需要更多努力,时间藤的种子也需要用心培育。
但他并不着急。看着身边的同伴,看着抱在一起的黑袍人和阿木,看着岩壁上那些温暖的记忆光幕,他忽然觉得,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走吧。”李阳转身往通道口走去,“该回家种麦子了。”
赵山河立刻跟上,嘴里嘟囔着:“早该走了,这儿的风快把老子的耳朵冻掉了。”
小林把记录册抱在怀里,最后看了眼那片“希望田”,麦苗在荧光下轻轻摇晃,像是在跟她告别。
黑袍人和阿木并肩走着,阿木的藤蔓时不时碰一下黑袍人手臂上的银白纹路,像是在确认他不会再离开。
青藤的磁晶屏幕上,南极基地的标记旁,又多了个小小的种子图案,闪烁着温暖的光。
通道口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将南极的寒冷和秘密都锁在了里面。外面的风依旧很大,但阳光透过冰缝照下来,在雪地上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斑,像铺了一条通往家的路。
李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种子,它在掌心微微发烫,带着时间藤的温度,也带着地脉的心跳。他知道,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从南极基地返回的潜艇里,暖意像藤蔓一样悄悄蔓延。阿刺把那株从“希望田”带回来的麦苗小心翼翼地种在泡沫箱里,箱底铺着从通玄司带来的黑土,他每隔半小时就用温度计测一次水温,生怕冻着那些嫩得能掐出水的叶片。
“用得着这么宝贝?”赵山河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靠在舱壁上打磨镰刀,母巢碎片的蓝光在刀刃上流转,“等回了通玄司,往镇魂木底下一埋,长得比你还高。”
阿刺把温度计往土里插得更深些,鼻尖几乎碰到麦苗:“这可是奶奶种过的麦子,不一样。”他突然指着叶片上的纹路,“你看,这纹路比我带的麦种密,肯定能结更多麦粒。”
小林正对着记录册上的时间藤图谱发呆,笔尖悬在纸页上迟迟未落。黑袍人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在想什么?”
“在想奶奶说的‘共生平衡’。”小林转动着马克杯,热气模糊了她的睫毛,“她笔记里说,人类和植物就像天平的两端,哪头重了都会倾斜。可我们现在做的,更像是在往植物那头加砝码。”
黑袍人看向窗外掠过的冰山,冰面反射的光在他眼底跳动:“她当年也纠结过。后来发现,平衡不是平均,是流动。就像地脉的能量,有时往植物那边多去点,有时往人类这边多来些,只要能循环起来,就不会失衡。”他指了指阿藤背包里探出的藤蔓,那些藤蔓正缠着李阳的手腕,银白汁液与地脉花的光雾融在一起,“你看他们,哪分得清谁是植物谁是人?”
李阳正坐在主控台前调试通讯器,屏幕上断断续续传来树灵的声音,夹杂着穿维藤沙沙的摩擦声。“树灵说,通玄司的穿维藤已经爬到了望塔了,”他侧过头,地脉花在掌心轻轻舒展,“还说时间藤的种子得用镇魂木的晨露浇灌,第一缕阳光照到的时候才能破土。”
阿藤突然把藤蔓往屏幕上凑,银白汁液在玻璃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它说,”小林笑着翻译,“要在种子旁边种点蝇维藤,说它们是‘伴生好邻居’。”
东方嘉木的探测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嘀嘀”声,屏幕上的绿色波纹剧烈起伏,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是神之领域的信号!”他快速敲击键盘,“他们在发送求救信号,坐标在南太平洋的无名岛。”
赵山河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求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夺过探测器,眉头拧成个疙瘩,“能量波动很奇怪,像是……被植物困住了。”
黑袍人的脸色沉了下来:“那座岛是当年神之领域的秘密实验基地,他们在那儿培育过‘食人藤’——用虚空能量催化的变异种,会主动攻击活物。”他突然抓住李阳的手腕,“他们肯定是想转移食人藤,结果被反制了!”
李阳的地脉花突然收紧,花瓣尖端泛出红色:“食人藤的根须会顺着洋流扩散,一旦靠近大陆架,后果不堪设想。”他看向东方嘉木,“能定位到具体位置吗?”
屏幕上的坐标逐渐清晰,无名岛的轮廓在海图上像片枯萎的叶子。“距离我们还有三百海里,”东方嘉木调出航线图,“全速前进的话,明天一早能到。”
阿刺突然把泡沫箱抱起来,麦苗的叶片正对着屏幕上的无名岛,微微发颤:“它说,岛上有很凶的植物味,比缝合藤还凶。”
赵山河已经开始检查能量枪的弹夹,磁晶子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凶才好,正好试试我这新磨的镰刀。”他瞥了眼黑袍人,“你小子别拖后腿,到了岛上紧跟着我们。”
黑袍人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手臂上的银白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闪烁,像在积蓄能量。
潜艇转向时,阿藤的藤蔓突然缠上主控台的操纵杆,银白汁液在按钮上画出条新的航线,比原定路线缩短了一半。“它说能抄近道,”小林眼睛一亮,“穿维藤的根系在海底连成网,跟着根须走能避开暗礁。”
李阳看着屏幕上蜿蜒的绿色航线,突然想起树灵说过的话:地脉从来不是孤立的线,是张遍布世界的网,植物是网的结,人类是网的绳。
“就按阿藤说的走。”他拍了拍东方嘉木的肩膀,“准备好融冰草的种子,食人藤怕高温,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赵山河把镰刀扛到肩上,金属碰撞声在舱内格外清晰:“等解决了食人藤,老子得在那破岛上种满麦子,让那些歪瓜裂枣的植物看看,什么叫正经庄稼。”
阿刺立刻响应:“我把奶奶的麦种也带上!让它们在那儿扎根,以后那岛就叫‘麦岛’!”
小林笑着把记录册翻到新的一页,在标题处写下“无名岛初探”,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混着潜艇引擎的轰鸣,像首驶向未知的序曲。
李阳靠在舷窗上,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海面。时间藤的种子被他妥帖地放在贴身的口袋里,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微弱的温度。他知道,无名岛的食人藤只是又一个开始,就像南极的阿木、海沟的噬能水母、沙漠的缝合藤,总有新的挑战在前方等着。
但此刻,听着舱内此起彼伏的说话声,看着泡沫箱里努力生长的麦苗,感受着掌心地脉花与种子的共振,他忽然觉得,这些挑战更像是地脉的呼吸——提醒他们,生命永远在流动,而守护,就是跟着这股流动的力量,一步一步往前走。
潜艇破开夜色中的海浪,朝着无名岛的方向驶去。雷达屏幕上,那片“枯萎的叶子”越来越清晰,而在屏幕的角落,代表穿维藤根系的绿色线条,正像毛细血管一样,慢慢朝着岛屿延伸。
李阳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又将踏上新的土地。那里或许有狰狞的藤蔓,或许有未知的危险,但他口袋里的种子在发烫,同伴的笑声在耳边,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