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风，刺骨入心。
“所以...”严霜看向方正，开口：“你之前打听得全错了！他们之间...完全没有所谓的情感纠葛。宁灵她...”
听完祁郢的回忆，她的心脏上方，仿佛被压着一块布满尖刺的石头，正在不停地摩擦着。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接受过...这个畜生！而且在受到伤害后，也没有停止过为自己讨回公道！”
方正默默无言，似乎也没有从祁郢的讲述中，回过神来。
“到底是哪个居心叵测之人，将一个恶性强奸、杀人抛尸，坏事做尽的杀人灭口案件。对你描述成，因为区区感情问题，造成的杀人事件？”严霜根本看都不想看，还跪在地上的人渣，只对着方正问道。
“我...”方正嘴唇动了动，“她曾经对我讲过，公司有一个人在追她，让她很苦恼。”
“但某一天，应该就是她去团建的前一天。回家吃饭前，她去了一趟别的地方。回家后就对我们说，明天去团建时想试着与他相处，看看两人性格合不合得来。”方正哑着嗓子，说道。
“去了...别的地方？”严霜觉得心里似乎又被刺疼了一下，随后问道：“知道她去见谁了吗？”
方正摇摇头，“她从未谈过恋爱，这是她第一次提起一个男人。何况老师当时也只是叮嘱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了。我又有什么资格阻拦...”
“后来，我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当初是答应了这个败类。再加上我趁鞠奕部喝醉后，打听了好久，他也只是在反复说这败类的一些风流韵事。所以我就...”方正默默垂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就以为，她也是因为这种烂原因，是吗？”严霜声音冷淡而犀利。
悔恨的神色，瞬间布满了方正眼眶。他抖动着嘴唇，缓缓看向地上依旧跪着，但脑袋已经快要杵到地板上的祁郢。
“意思是说，你很早就确定是他杀了宁灵。但找不到尸体，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才做出‘杀人预告系统’。再利用我，将他引出来？”严霜似乎有些想通了，但又有很多地方感觉不太懂。
比如，他这样做，是可以让当年参与事件的那几人，感到恐慌。
但为什么非要让她看见杀人预告？让当年杀人案的参与者们看见，岂不是更能刺激到他们吗？
再者，他为何会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确定是哪几个人害了宁灵？
当年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不会向他透露这件事情。
毕竟他们之间有利益牵扯在一起，但凡有一个人的嘴不严，所有人都会遭殃。
还有，方正想打听到那些个人秘密很简单。但又是怎么提前知道，有人会死呢？
严霜感觉自己脑袋被太多的为什么堆满，涨得快要炸开了。
听了严霜的话，方正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开口：“不是啊，你...”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传来女声。
方正抬眼，严霜回头起身，祁郢依旧低垂着，快要碰到地板的脑袋。
天色已微亮，刘琳站在天台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助手模样的男人。
严霜与方正对视一眼，再次看向门口，开口“刘琳...”
“这是什么情况？”她皱着眉头走进天台，看着严霜问道。
“事情说来复杂，等我慢慢...”严霜正想解释，身后传来一声骚动。
原本看着她的刘琳，眼睛瞬间瞪大。
严霜连忙转头看去，却...看见了让她触目惊心的一幕。
方正不知从哪里拿出水果刀，直直朝祁郢捅了过去。
一瞬间...祁郢的腹部便慢慢被血渍给染红了。
也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方正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
“方正不要！”严霜大声喊道。
她并不是在替祁郢担心，而是不希望方正犯下大错。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因为这个人渣给毁了。
下一秒，刘琳立刻冲上前，一把扣住已经杀红眼的方正。
然后，徒手夺下他手中的水果刀，将还沉浸在仇恨当中，无暇顾及旁人的方正按在了身下。
祁郢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腹部，嘴里不停喊着：“杀人了杀人了...这个人要杀我。你们快将他给杀了。”
“放开我，放开我...”方正不停挣扎，见祁郢只是捂着伤口，并没有马上死去，他不甘心地开始叫喊，并尝试去抓住摔落在地的水果刀。
刘琳的助手上前，将祁郢手上的绳索解开。
他的双手刚得到解放，便扯着身前的人说道：“他要杀我，你们快杀了他...”
“闭嘴！”刘琳拿出手铐将方正的双手铐在他身后，随后朝祁郢呵斥了一声。
可能是跪在地上太久，再加上刚刚被捅了一刀。
祁郢被刘琳吼了一句后，在话还没说完的情况下，身体便软了下去。
她扯起方正，对严霜说了句：“严霜，如果不是我今早突发奇想，想着白天过来看看这里，你们准备干什么？”
“我...”严霜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琳姐，我先送他去医院。”助手说完，便扶起已经半昏迷的祁郢走出天台大门。
“回警局，慢慢说给我听！”看了她一眼，刘琳也押着方正朝电梯门走去。
严霜点点头，刚准备跟上他们。却看见走在前面的方正回头，无声地朝自己说了一句话。
（什么都不要说...）
他...刚才是在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要说吗？
为什么要对她说这句话？她堂堂一个五好青年，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
他现在最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他自己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进电梯。但方正已不再看他。
思索了半天的严霜，直到她已经坐在了询问室，依旧没有想通，方正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在进来之前，将自己手机录音交给了刘琳。里面有祁郢从头到尾的犯罪过程，当然，只有祁郢一个人讲述的。
问方正系统时，她已经停止了录音。
过了很久很久，待严霜一个人走出警局时，西边只剩下一抹霞光了。
她抬眼看了看头顶，方才想起，自己在凌晨走进时，天空也是这个颜色。
一切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