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团团到了近处，顾衔青才得以看清它的真面目，一只浑身周身黑色、身前蓝色绒毛的……
嗯……
说是猴儿，体型过于大；
说是猩猩，但它有尾巴。
但不是特别重要，眼前这只灵长类，有一张不停变换的脸，像老式电视机被干扰信号时的雪花点，每次清晰时，都会在两张不同的脸之间变换——
与身体相匹配的毛绒绒猴脸，
或是一张略显清秀的小孩子的脸。
顾衔青有点儿懵，目睹了变化后觉得脊背发凉汗毛竖起，对方无论变成哪张脸，眼睛始终都盯着她，让她一时慌了神，紧张到呼吸困难。
根本做不到无视，在对方察觉到顾衔青可以看到它的时候，顾衔青就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原来她始终都没有真的习惯看到这些。
在对方的凝视下，顾衔青默默移到李阑夜的身后，紧接着又被李阑夜拎着衣领放在了妖怪的面前。
“躲什么？你不是要么？”
李阑夜说完还推了推她，
“如果想养，就只能养在院子里，不许带进屋。”
可能是没猜到李阑夜会没轻没重推她一下，顾衔青失去平衡，差一点趴到这怪物的身上，还好她反应快，先一步跪在原地。
新年快乐。
顾衔青跪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
“李领导，你是不是有毛病啊ヾ( ?`?′?)??？我要是摔在它身上，它一口把我吃掉怎么办？？？”
被欺负顾衔青得过且过，危及性命她就会为自己说话，她转过头瞪着李阑夜，恨不得狠狠踹她一脚！
但不能踹脸……毕竟她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不会的，山魈只吃小孩子。”
那怪物忽然说人话，声音中带着几分稚气，和此刻小孩子的脸倒也对得上。
顾衔青更加惊恐看着它，想要问它是什么的时候，人脸再次变成猴脸。
猴子对她呲牙，眼里尽是兴奋的光，若不是此刻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它肯定会朝着顾衔青扑上来！
虽然有预料，但顾衔青还是被吓到坐在地上。
“害怕还想养，胆小就不要玩这么野。”
李阑夜说完，附身搀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而后缓缓抽剑，
“还是解决了……”
“先别……”
顾衔青捏着李阑夜的衣角蹭到她身边，每看一眼那个怪物她的心脏都会吓得咚咚跳，索性闭上眼睛，对李阑夜说，
“起码……先把那个小孩子救出来再……再解决……”
李阑夜冷哼一声，开始冷嘲热讽：
“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还有心思关心他人命运，网上好像有个特定的称呼，「白莲花」对么？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那你是什么？黑莲花么？”
顾衔青反问，没想到对方没有继续和她吵，而是低垂的眼眸看她。
沉默中，顾衔青睁开眼睛，看到李阑夜深色的眼睛里带着杀气。
识趣闭嘴。
顾衔青捂着嘴，虽然很想救人但人只有自救后才有余力救人，身边的女人说翻脸就翻脸，自己若是得罪了她，大概也许，她剑下就会多出一个灵魂。
人，要学会知难而退。
“救他可能晚了。”
不知为何，李阑夜收剑入鞘，语气稍微缓和一些对顾衔青说，
“你想养的这个东西叫「山魈」，是专吃山中迷路小孩的小妖怪，很不幸，这孩子已经被吃掉了，只是因为时间的缘故还没完全消化……”
“不是哦，是我想回家的愿望太强烈，大猴子说它消化不掉我。”
那猴子又变换成人脸，小孩子语气平静却真诚，
“很久了，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能看见我们的人，所以你能帮帮我么？
我想回家。”
“好可怜……”
顾衔青鼻子一酸，
“年纪小小就迷路，还被妖怪吃掉，还不能进入轮回……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一定很难熬，对么？”
“还好吧……”
它挠挠头，
“眼睛睁开发现自己还有意识，于是一直在和大猴子争身体的主导权，所以不觉得难熬，只是……我想回家。”
顾衔青：“。”
“那你可能找错人了。”
李阑夜听他们说完才开口，她瞥了一眼顾衔青，
“她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帮你？”
“唔……”
小孩子的脸上难掩失落。
顾衔青神情复杂，想想李阑夜说的也是实话，穷则独善其身，自己并没有能力……
喀喀——
诡异的声音在周围蔓延，顾衔青有些痛苦的捂住耳朵，李阑夜迟疑了一瞬便觉得不妙，转身将她揽在怀里，一手拿着剑，挡住飞来的金属尖刺！
与此同时山魈的意识抢夺了身体的领导权，趁着李阑夜的法阵薄弱便强行冲破，随后翻过玻璃围栏消失在山林中。
“跑了……”
顾衔青头痛欲裂，眼看着妖怪逃跑，却又无可奈何。
“没事。”
李阑夜低头，轻声安慰她，
“别墅结界是单向的，它能出去正常，你放心，这里安全，不会有事。”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顾衔青揉揉太阳穴，觉得头痛稍缓才问她。
“也许是有同伙吧，不然一只山魈而已，怎么可能制造出操纵乌鸦的幻术。”
李阑夜说完就松开她，
“本想着这里留给你透气，但刚刚你也看到了，有高人可以穿透结界甚至杀了你，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可以来，宠物也不可以养，在别墅里面好好待着。”
“李总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养那个猴子？我只是让你先别杀它。
还有，你是上司我是下属，上班时间你管我无可厚非但下了班，你说过的，我是自由的。”
顾衔青也没客气的句句回怼。
而对方，只是沉默。
回怼时嘴和大脑都舒畅了，但心和身体却开始抖了，顾衔青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如果李阑夜真的不是人，那么她在这个偏僻的山林里杀人，然后再从人间蒸发换一个形态和名字，那么她就可以逃脱法律制裁……」
李阑夜轻轻叹气。
而顾衔青已经闭上眼睛等死。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手里有剑、还会法术的不是人啊……
“一上午就这么虚度了，你既没有晨练也没有学习。”
不知为何，李阑夜没有和她较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今天情况特殊就算了，你现在去做饭吧，我想吃牛排。”
顾衔青：“(。?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