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筹码？”邵衍昱不是什么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蠢才，几百年心中荡漾，现如今仍然还是想要权衡利弊，“你要知道，不管是甄老爷还是当今皇上，手中握着的东西都比你多上太多了。”
他的话没说完，事实上，在他看来，一旦甄家女失去了本身的价值，恐怕那两个人都会将她弃之如敝。
皇上默认让甄家女进宫选秀的心思，大多也是因为她本身的价值上。
进了皇宫之中，一切就不由甄家女做主了，到时候皇帝再派大军把山寨围起来，他一个山匪自然会束手就擒，成为皇上的囊中之物，只是现在阴差阳错，被他提前带走了。
甄茵泛着淡粉的指尖在床边轻敲：“这件事有两个疑点。”
其一便是甄老爷与皇帝私底下似乎达成合作的事，以皇帝的视角看，甄老爷把甄家女送进宫之后几乎就没有他的事了，若是皇帝临时反悔，他可能一碗汤都喝不到。
甄老爷不可能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那么他一定会有后手！
甄茵的目光凌冽：“我身上藏有秘密这件事情大当家也是偶然得知的？”
其二，一个被甄老爷和皇上共同守护的秘密，怎么会被那么多人得知，哪怕一个失手，这秘密可就成了别人的了。
邵衍昱拧紧了眉。
“且不妨再回想一下大当家所谋求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否是天下人尽皆争的，若不是——”甄茵微微前倾，“若不是，为何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偏偏这些东西都在甄家，在我这么一个甄家女身上？”
所谓第一美人引大家争夺的言论，在甄茵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且不说甄茵从小就背上了这个称号，她的容貌即便再如何绝色，可到底也没有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怎么就偏偏把这个名头强装到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身上？
她招摇撞市的场面，更像是在为甄家府中那些侍卫兵士贡献手下冤魂。
若是真的担忧自家女儿会被人掳走，正常的思路应该是会要求自己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对。
甄茵看着明显还在犹豫的邵衍昱，却是不再相劝：“大当家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是与虎谋皮还是选择与我站在一起。”
邵衍昱抿唇，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偏偏他是山寨的大当家，要为了山寨考虑，不能把整个山寨都放在危险里面。
再次出门，邵衍昱的心情就又不一样，甄茵的话在他耳边徘徊，然而他心中却不断的闪过甄茵的脸，她说话间不自觉露出的狡黠伶俐，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
他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一张大脸突兀的出现，邵衍昱嫌弃的后退半步，这才注意到刀疤脸：“有什么事？”
刀疤脸满脸的哀怨：“不是吧老大，你刚从甄家女那里出来，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看见咱这弟兄就摆出一张死人脸，怎么，那甄家女许了什么好处？”
“曾叔，你懂什么？”
伴随着一声声的咳嗽声，一个包裹着很严实的清秀男子缓慢的走过来，瘦弱的身子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刮跑，他的面色苍白，只是几步路就已经开始喘粗气。
刀疤脸面露紧张：“小六，你怎么出来了？身子不好就不要吹风。”
小六是山寨收养的孩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让他一直都是病殃殃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亲生父母遗弃，若不是大当家那个时候偷溜出去玩，可能这孩子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可以说，小六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孩子。
小六站稳，嘴角含笑，他再次开口：“我身子无碍的，只是大当家似乎有情况。”
邵衍昱板着脸，目光却是温和的：“小六，别拿你看的那些话本子对照现实，那些都是假的，莫要当真。”
小六因为身子的原因，虽然常常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承受能力内锻炼身子，但还是在房间内呆的时间最多，无聊起来什么都学了一遍，不止是话本志怪读物，就连女工木雕手艺都学的很像样子。
因为没见过山寨外面的世界，他常常说一些漫无边际的话，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浓郁些。
小六撇嘴：“大当家，你可以质疑话本的真实性，却不能质疑自己的心，你敢说你对甄家小姐没有心动？”
邵衍昱额间一跳：“你这混小子，惯会胡言乱语！”
刀疤脸惊叫一声：“嚯！大当家万年铁树开花了！俺就说安置甄家女哪里用得上置办那么多好物件！兄弟们，俺有大消息！一手消息，保真！”
他口中一边念叨一边风一般的飞奔而去。
邵衍昱想要阻拦，就只看见了他的背影，一口气哽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偏偏小六这个小混蛋还要火上加油：“大当家，曾叔可是山寨中出了名的大嘴巴，我猜不出一个时辰，这件事整个山寨都会知道的。”
邵衍昱深深吸气，面色森寒：“你这小子，下次是不想让我带你出山寨了？”
这几乎是小六的死穴，但这次小六只是淡淡的颔首，笑得更加灿烂了：“出山寨哪里有大当家娶压寨夫人好玩？”
他顿了顿，非常演技派的打了个哆嗦：“外面好冷啊，咳咳咳咳，大当家，我先回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因为身子实在气短的缘故，他走两步还要歇一下，感受着背后如芒刺背的目光，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的病赶紧好起来，方便他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