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辰听出朱夜话语中的不敬，赶忙开口打圆场：“主母，朱夜她说话就这样，但没有恶意，你别介意。回头属下跟她说说。”
朱夜听后瞪了沙辰一眼。
初九没理会沙辰的话，将视线移到朱夜身上，盯了她一会儿浅浅扬唇，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主要是修为提升太多，造成了一些反噬。请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朱夜本是打着质问的心思问的初九，却没料到初九不仅认真回答了，还不生气，更没有对她使出半点主母的架势。
初九哪怕有一点点仗着自己是墨星阑妻子的身份来威胁朱夜，朱夜也不会觉得自己对初九不敬。
“我……属下没问题了。”朱夜愣了一下，低下头朝初九微微欠身行礼。
初九点点头目光移向沙辰。
沙辰身子一顿，也赶紧欠身行礼：“属下也没问题了。主母你好好休息。”
“嗯。”初九回了一声继续朝卧房走去。
见到初九走进屋关了门，沙辰和朱夜才松了口气。
沙辰小声对朱夜道：“主母虽然是人类，但她挺好的。你下次跟主母说话的时候还是注意点。”
前一句朱夜觉得还能听进去，后一句出来，朱夜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起来。咬着牙瞪着沙辰：“你什么意思？”
“不，不是，你别生气嘛，我不是说你不好。”沙辰手舞足蹈，急忙解释，“我是说主母看着人畜无害，其实修为很高，主上都打不过。所以你说话的时候还是悠着点，我怕她一个不乐意伤到你。”
朱夜知道沙辰在关心自己，可沙辰这话听着就是不怎么顺耳。一股火气瞬间填满胸腔，她咬牙切齿，抬起拳头给了沙辰腹部一拳。
“嗷……”沙辰痛得弯腰捂着腹部痛苦哀嚎一声。不明所以地看向朱夜，想问她为什么突然打自己，却见她已经走远。
……
墨星阑昏睡了整整一天才醒来。还没动弹就已经感觉到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沉睡中被抽离。脑袋昏沉得如同被浓厚的云雾笼罩着，连带着思维都变得迟缓。耳边安静得像是没有一个活物，可只要有一点动静又能听得格外清晰。
这种修为提升过多、灵气使用过度的感觉许久没有体会过了，不，准确点说，上一次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星星？”
悦耳的少女声音带着试探在耳边轻轻响起，似乎怕惊扰到了他。
他侧眸看去，启唇轻唤：“九儿……”
嗓子发出声音时他才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如此无力沙哑。他感觉自己明明已经用力了，可声音还是这么小。也不知她到底听没听到。
“嗯，我在。”初九脸上带着心疼之色，靠近他些许，“星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之前他不是说不严重吗？怎么睡了一天醒来后说话都这么虚弱？
“没事，歇会儿就好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他现在脑袋还是懵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身体虚弱成这样。
听着他一如既往的话，初九心中无奈。握着他右手，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询问：“星星，你还记得你昏迷前在做什么吗？”
按之前的他每次醒来记忆都不同的经验来看，这次他的记忆恐怕又变了。
墨星阑的思维还蒙在云雾中，一时想不明白初九为何这样问，大概回忆了一下，答道：“到了荒元岛，再之前你跟我说我记忆错乱了。”
看来这次他的记忆恢复了正常状态。
“我的记忆又错乱了？”墨星阑回想起初九刚刚问的话，再结合自己现在身体的情况，脑海中有了猜测。
初九没打算隐瞒墨星阑，将这几天他的情况如实道来，顺便帮他洗漱。
近几天她几乎每天都要跟他说一遍，导致越来越熟练，熟练到像是在走程序。
最后一个字落下屋子里陷入安静，墨星阑根据她说的朝凤戒中看了一眼，见到矗立在空地里的那座塔，尤其是围着塔运转的五道禁制，眼神黯淡下来。
装昆仑镜的玉匣子上的禁制是十五岁的他破除的；人族谈判之事是九岁的他做的决定；训妖塔也是曾经的他收服的。再看如今依旧记忆缺失的他又做了什么？
“星星，我说完了，你怎么不说话？”初九话落好一会儿了，就等着墨星阑说话，结果等了好久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方向也不说话，有些担忧。
墨星阑双瞳聚焦：“我知道了。”
“就这样？”初九问。
“不然呢？”他还能怎样？
初九张了张嘴又闭上。
墨星阑叹息一声，艰难地侧身，双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慢点慢点。”初九惊呼着赶忙伸手扶着他。
墨星阑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从凤戒中拿出一本书默默翻阅。
突然的沉默让初九有些无措，她看了看墨星阑的脸，又看向他手上的书。站起身坐在床沿朝他靠近些许：“星星，你……不开心吗？”
墨星阑垂着的长睫轻颤，翻了一页书，声音平淡：“开心什么？”
“就……就，人族想和妖族谈和啊，还有训妖塔也被收服了，这些不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吗？”她看着他的脸，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可他脸上一直没有表情，她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减小。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墨星阑抿唇沉默片刻，依旧垂着眸，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高兴吗？”
“我……”初九支支吾吾，垂下头，像做错了什么事，“星星不高兴，我也不高兴。”
到底怎么了嘛？
墨星阑拿着书的手微微一僵，长睫轻颤着又将手收紧些许，抿着唇没再说话。
屋里再一次陷入沉默。
夏日的太阳慢慢转到了正上方，洒下炎热的温度。屋子里的气氛却和外面处于两个极端。
初九受不了长久的沉默，两只眼睛烦躁地在屋子里环顾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墨星阑身上。
她气鼓鼓地将视线从他脸上慢慢移到他手上拿的那本书上，想上去把书抢过来。然手还没伸出去就发现那一页貌似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