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闹钟响起的时候正巧外面敲门声也刚响起。
慕秋闭着眼睛皱着眉毛翻来翻去两下，慢慢睁开眼睛。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根本不想起来。
但是又不能不起。
“秋秋？起了吗？”
程知让的声音响起，她只能睁开眼睛，带着惺忪的微哑嗓音有气无力地回答一声：“马上！”
然后慢吞吞爬起来，用手扒拉两下头发，踩着拖鞋去开门。
门一拉开，面前就怼上来一个相机镜头，吓得她往后仰。
“……干嘛？”
关妤还对着她拍，小声说：“记录一下你此时的状态，常规操作，每个人都被拍了。”
走廊上没开灯，她房间里也没开灯，几个人摸黑凑到一块儿，有种做贼的感觉。
她眯着眼睛认真数了一下面前的人数，说：“我是最后一个了啊。”
“对啊。”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做贼一样跑来叫我？不能打开灯走正常程序吗？”
其他人都滴溜转着眼睛对视一眼，关妤把相机放下，嘿嘿一声，仍然是比较小声：“这才叫早起看日出的氛围啊，就好像上学的时候偷偷摸摸从宿舍溜出去，去操场谈恋爱一样。”
“……这两件事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她无语，反手把房间门还关上，“算了，走吧，上去看看太阳出来没。”
反正一群人也没几个彻底清醒的，黎阳那头毛都还炸着呢，施与淮的眼睛也要闭不闭的。
舒苒拿出一小包可擦脸的湿巾，分给其他人：“擦擦脸，虽然说好了不要怼脸拍，但也得保证干净清醒吧。”
慕秋接过来在脸上糊了两下，这下真清醒了。
她走在一群人中间，程知让落后在她身后，还在伸手帮她整理头发。
几个人都还穿着睡衣，但有了昨晚关妤提前说好的“叫起服务”，大家都穿得很规整保守。
就是……睡了一晚上，里面的衣服有些歪了，需要调整一下。
上楼的时候她特意走在最边上，趁着没镜头的时候隔着睡衣伸手扯了一下背后的肩带。就这么一下，内衣没能完全调整好。
刚要瞅准机会再拉第二下，走在她身后的程知让一步迈了两阶，长手一伸揽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帮你。”
修长手指借着揽人的动作飞快地拉了一下内衣边，看到背后有些凸起的内衣搭扣正处在肩背中间了，才又松开她，很顺畅自然地垂手下去牵她的手。
看起来就是俩情侣想黏在一起，想要揽住却又觉得不太好所以改成了牵手，丝毫看不出来有其他事情发生。
慕秋偏头看看他，笑着捏捏他的手。
天台上空气清新，甚至这曙光微现的时候，空气里都还带着一股凉意，让大家都忍不住舒展腰肢深呼吸两口。
“那边有点光了，是不是该升起来了？快快快，把那沙发搬过来！”
关妤兴冲冲地去拉沙发，黎阳和施与淮上去帮忙，程知让把朝着海面那边的花盆都搬开，露出后面的玻璃围栏。
看来修建这栋别墅的人也挺有情趣，知道在这天台上远眺是多好玩的事情，这一面的围栏都是玻璃，坐着就能透过玻璃看见山下的风景。
慕秋和舒苒把沙发擦了一下，一群人就像一家六口包场看电影一样抱着抱枕兴奋又激动得坐在一起，看着远处大桥之外，海平面的尽头处，逐渐有点亮光的地方。
黎阳：“要升起来了！有一点光了！”
施与淮坐在沙发最左边，被他叭叭叭的声音吵到没有了眯一会儿的冲动，嫌弃地举着抱枕把他头给糊了一下。
“你好吵，太阳都要被你吵没了。”
黎阳：“………”他就说了这一句话！
他偏头想要找人评评理，转过去一看，却看见右边的程知让肩头上靠着个脑袋。
再抬头看那边看，慕秋靠着程知让，舒苒靠着慕秋，关妤靠着舒苒，三个女生蜷缩在一起，长头发都缠在一起了感觉。
这个场景很像海上那期，他们看海上落日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靠一个，像密不可分的一个群体。
黎阳不抱怨了，看了眼还才刚从昏暗的夜空中艰难冒出一个头的太阳，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偏头靠在了程知让左边肩膀上。
程知让只觉得自己左肩上一沉，扭头看了眼，没管。
这不就是无声的纵容嘛，黎阳这下心安理得地靠在上面了，还对着施与淮很大方地拍了拍肩头，示意他也可以靠上来。
施与淮很嫌弃地扫视一眼，靠在沙发上不理会他。
十几秒后，他脑袋靠在了黎阳肩膀上，半眯着眼睛看海面上艰难上升的朝阳。
早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就算刚刚还清醒地，兴奋地等着太阳冒泡，现在缩在沙发上等了几分钟，困意就又冒出来了。
除了程知让，其他人都半眯着眼睛，百无聊赖地小声说着话，听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感觉几个人下一秒就要在这儿睡过去了。
慕秋：“好困啊我的天。”
舒苒：“这太阳爬上来要多久？三分钟之内可以吗？”
施与淮：“看缘分，说不定下一秒就全部升空了。”
关妤：“舒苒你这肩膀太瘦了，硌得我脸痛。”
舒苒：“我还没嫌你脑袋太重了要把我肩膀压垮了呢！”
黎阳：“淮哥我都跟你说了不用多穿一件，你睡衣是吊带就是吊带呗，现在热了吧？”
施与淮：“……这是背心！你给我闭嘴！”
黎阳：“好吧好吧，我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这衣服的名字吗，就想着这和女生的吊带好像差不多的款式……别打别打！”
慕秋：“黎阳你能不能老实一点？你推得程哥一动一动的，我很不好靠哎！”
安静了一会儿，关妤又嘀嘀咕咕说：“我们早餐吃什么啊？”
舒苒：“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是还有淮哥带的面包吗？”
前半句先把人骂一顿，后半句又在认真回答…这人真是别扭。
关妤还想吐槽两句，程知让突然说：“日出了。”
他们抬头去看。
已然跃出海平面的朝阳驱除了昏暗，将光亮洒向整片天空。黑暗和光明的交替时间实在太短，他们都来不及抓住，低头时是挣扎着的曙光，再抬头就是炽热的天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