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灵魂的气息。
他和晏阳成为例外，是因为她闻到了他们灵魂的气息，属于她孩子的灵魂气息。
陆尘此时此刻应该……感动？又或者别的什么。
他不知道。
他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的。
也许他真的是没有心的。
晏阳的声音又高了几分，毫不掩饰其中的愉悦，“说起来，我听说黎净尘在特调局制定了规则，杀了无辜的人的诡异，是要消灭的。”
“妈妈也杀了不少。”
“这个诡域里，只有孩子是安全的，除了孩子之外的人，都得死。”
陆尘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指望我遵守他的规则。”
晏阳摇头，“当然不指望，我只是好奇，他知道你不遵守会怎么样？”
“他会坚持要消灭妈妈吗？”
“会为了哥哥破例吗？”
晏阳又高兴了起来。
是了，如果黎净尘坚持要消灭，就会和陆尘出现分歧。
不坚持，就代表黎净尘还是很虚伪的。
他之前还是太心急了，明明黎净尘和他的哥哥，总会遇上很多分歧的。
完全不需要他去制造。
没关系，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晚。
他应该有耐心一点。
陆尘没太注意晏阳后面讲了些什么屁话，他突然想起个事儿。
晏阳对黄泉之花种子免疫这事儿。
以及进入诡域之后，没法用他的血吸引出诡异的事儿。
现在看来应该是，血缘的原因了。
血缘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那黎净尘究竟为什么例外，他不明白。
陆尘还想起，云城特调局的事儿，“云城特调局现在的负责人，是你。”
晏阳抬头，“哥哥怎么会这么问？”
“我最近不是一直在哥哥身边？陈化羽联系不到我的。”
陆尘不以为然，“云城负责人和陈化羽联系的人，不需要是同一个人。”
晏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说，“哥哥得拿出证据才行，不能总是靠猜。”
陆尘将狗放下，往晏阳的方向推了推，“我猜的一向很准。”
“看好我的狗。”
晏阳还没反应过来陆尘想要做什么，他就直接推开窗户翻下去了。
他下意识追到窗边，正好看到陆尘的衣角被风吹起，整个人如同一只坠落的鸟，稳稳落在了地上。
原本还在到处搜寻幸存者的诡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快速返回。
因为返回的速度太快，有的房屋被带倒。
地面微微有些震动。
不多时，诡异就来到了陆尘面前，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她急切的将硕大的脑袋低垂，凑到陆尘面前来，轻轻的拱了拱，闻了闻。
因为诡异的身躯太过庞大，陆尘被推的后退了两步，又被诡异的发丝稳住。
像是确定了什么，诡异这才把陆尘重新往屋子里推。
陆尘开了口，“妈妈。”
诡异顿住，有些急切起来，不断的想要靠近陆尘，却又停住。
抽搐不已。
她的双眼流下血泪，在苍白的面容上蜿蜒。
二楼晏阳搭着窗沿的手逐渐收紧，他想，妈妈应该是很开心的。
她终于找到哥哥了。
记忆里的妈妈，虽然已经神志不清了，但她永远记得，她还有个孩子没想到。
这种执念让她忘了，她是有两个孩子的。
诡异想要开口，张了张嘴，只发出刺耳尖锐的哭嚎。
陆尘离的近，只觉得哭嚎声无孔不入的钻进脑袋。
他看到了，女人没有的舌头，所以哪怕是变成了诡异也说不了话。
女人逐渐焦躁起来，诡域的风更猛烈了，树叶簌簌的响个不停。
像是在反应着女人的情绪
陆尘伸手，掌心有一张叠好的符，他问：“要和我一起走吗？”
风好像停了，树叶的沙沙声也没了，一切都变的安静下来。
女人伸出了巨大的手，往前探。
晏阳看到这一幕，表情是稍微有些扭曲的。
他迅速抬手，手诀变幻。
一楼陡然有此起彼伏的哭声传出。
那些孩子全都醒了。
女人的手在触及陆尘的一瞬间，猛然和陆尘擦身而过，身体像是流体一样，朝着门口涌进了屋子。
陆尘抬头，对上晏阳的双眼。
晏阳没说话，就这么看着陆尘。
陆尘收回手，“你说，那些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会放弃那些孩子。”
晏阳身侧的手收紧，垂眸，“在她眼里，我和那些孩子，都是一样的。”
“但好像，你不一样。”
“也是，她眼里从来都没有我，有点只是哥哥你啊。”
他扬起一抹笑，乖巧，羞怯，“所以，我偏不让哥哥得逞。”
陆尘一针见血的道：“你很缺爱。”
晏阳睫毛轻颤，“是没有被人爱过，那么，哥哥会爱我吗？”
陆尘看着晏阳这样子，觉得他特别像自己一开始装可怜，装人畜无害套路黎净尘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血缘，手段都差不离。
就是怪可惜的，陆尘也这么干，所以不会被迷惑，“不会。”
晏阳扯了扯嘴角，看起来有点可怜，“也是，哥哥不需要去爱别人，也会有很多人爱你。”
“我以为，哥哥和我一样，没被人挨过。”
“现在看来，没被人爱过的只有我。”
不知道是黎净尘那张脸加成的原因，还是晏阳比他还会装可怜一点。
他看起来，比自己装的还让人怜爱一些。
还别说，陆尘还真挺想看看真正的黎净尘露出这副表情来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口问道：“是吗，很多人爱我是哪很多人？我怎么不知道。”
晏阳细数起来，“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有无数人拥护你，信仰你。”
“妈妈也一直到死都记得你，爱着你，甚至于，你的敌人黎净尘，重生了也想着要拯救你。”
那就是爱吗？陆尘没觉得。
所谓的拥护，不过是弱者对强者的无可奈何。
拥护他的不都是些诡异，怎么会有爱这种东西呢？
妈妈爱他，可要不是晏阳，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
黎净尘？陆尘想，他平等的对待着每一个他想救的人。
这么想我，陆尘笑了，说不清为什么笑，就是觉得挺想笑的，“如果你觉得，那是有很多人爱我的话，也可以。”
晏阳沉默了下去，难道不是吗？
他和陆尘的人生同样悲惨，但陆尘却能拥有他没有的东西。
那些孩子的哭声依旧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