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长孙皇后平复完心中激动的情绪,缓缓拆开了信件。
这一次,李宽写给的信很长,而且内容似乎也只是一些家常。
母后,见信安。
儿子许久未给您写信,说起来,是儿子不孝,还请母后谅解。
最近这几天,儿子从天竺一路杀到了吐火罗,将嚣张的吐火罗王达伊嗣给斩了,而跟随他的薛延陀首领多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到长安,开始跟着颉利还有莫贺咄一起学习跳舞。
等到今年元正,他们几个进宫献艺时,母后可不要小气,多给些赏赐便是。
对了,说回正题——青雀最近瘦了不少,这可真不容易啊。
从前在长安,儿子用了好多办法都没能让他的身材变苗条,谁知道如今却因为跟随儿子的家臣们外出征战,而收到了这等奇效。
看来,这人还是得吃点苦,就像美玉不经雕琢,就没法成为造型优美的玉器一般。
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儿子这块美玉可不是那昏君雕琢的,哈哈,母后是不是也这样想?
哎呀,母后,您是不知道:这天竺的天气可真热呀,儿子给您写信的时候,光着膀子,吃着井水镇过的香瓜,依旧大汗淋漓。
青雀和稚奴还有小恪他们仨个,当下也在儿子身边,正闹腾得欢。
母后,您明鉴,儿子可不是那爱告状的人啊——但是稚奴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非得让我给他找百八十个天竺美人儿,说是要带回去孝敬皇祖父还有咱家那昏君!
唉……美人儿……皇家的事儿……儿臣惶恐啊……
所以儿子待会儿写完信,就要揍稚奴了,您可别心疼啊,儿子这是在雕琢他呢。
最后,儿子知道母后最近心情烦闷,所以便想着给母后说些高兴的事——如初最近会叫祖母了,她老是缠着怜儿要祖母,怜儿都怕了她了。
还有,母后送给她的长命锁,小家伙宝贝得不得了,睡觉都舍不得摘呢。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
将来等如初再长大些,儿子会告诉她,那长命锁是母后小时候戴过的,虽然看似有些老旧,却是一位祖母送给孙女儿的最珍贵礼物。
另外,昏君祖父编的长命绳被小如初拿去绑小乌龟了。
这事儿……儿子知道后也是哭笑不得。
当然了,为了不引起某些昏君不必要的失落,所以您还是别告诉他了。
信写到这里,儿子也该去忙了,天竺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预计再有那么一两个月才能收尾,到那时,儿子就回琼州了。
到时候儿子会再给您写信,您保重身体,莫要为一些小事烦忧。
儿李宽拜上。
“宽儿……如初……”长孙皇后将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她紧紧闭上眼睛,泪水却滚滚而下:“如何能够如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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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起床的兕子殿下陪同母后和阿姊用过了早膳,接着便来到了二哥的书房:“二哥,你在吗?”
“不在。”屏风后面,一道黑影应声而出。
“哼哼哼……”小姑娘见状双手叉腰:“那你是谁?”
“在下是兕子殿下的死士呀。”楚王殿下就爱逗妹妹:“随时准备为兕子殿下赴汤蹈火!”
“二哥~~”小姑娘这会儿是又好笑又生气,还有些伤心:“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呀?”
“怎么会?!”楚王殿下就知道,妹妹小小年纪如此懂事,内心自然敏感:“二哥永远都不会生兕子的气。”
“可是兕子昨晚说错话了,还惹母后伤心……”小姑娘闻言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去。
可是,下一刻,她便发现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她的面前。
“兕子,”楚王殿下望着妹妹那如同一汪清泉般澄澈的眼睛,语气温柔道:“二哥知道你是无心的,况且你说的都是事实呀,二哥……的确也会累的呀……”
“二哥!”小姑娘闻言更伤心了:“呜呜……”
“哭啥呀?”楚王殿下见妹妹开始掉珍珠,不由从怀中取出手帕,轻轻擦去对方脸颊上的泪水:“兕子,你知道么,如果不是你……二哥……不会像现在这般……的贤良。”
“嗯?”小姑娘显然是被哥哥这句话给弄迷糊了:“二哥,你在说什么啊?兕子听不懂。”
“呃……”楚王殿下闻言顿时有些尴尬道:“二哥的意思是,因为兕子,二哥变成了更好的二哥。”
“不,”兕子闻言摇摇头:“二哥是兕子最好的二哥。嗯……不对,应该是最最好的哥哥。”
“哎呦,二哥的小兕子……”听着妹妹发自内心的纯真话语,楚王殿下只觉得一时心都要化了:“兕子也是最好的兕子!”
“二哥,”兕子公主虽然天真,但是小姑娘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兕子为什么不是最好的妹妹?”
“嗨呀你这个小机灵鬼……”楚王殿下闻言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二哥可不想让你长乐阿姊还有兰陵阿姊吃醋。”
“好吧……”兕子殿下闻言善解人意道:“那兕子自己吃醋!吃好多好多醋!”
“……”楚王殿下就知道,这女人不论年龄大小,都得哄:“兕子,二哥最偏心你,这你是知道的呀。”
“哦!”小姑娘这下开心了,不过她想了想,又有些好奇道:“二哥,你为什么最偏心我啊?”
“这谁知道呢?”楚王殿下闻言眨了眨眼睛:“当初二哥从西北归来,第一次踏进甘露殿,就见到内殿的小床上,有个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小女娃儿正在睡觉,二哥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觉得应该把这世上所有所有,最好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楚王殿下说到这里,见妹妹有些不好意思,便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 接着笑道:“自那以后,一直如此。”
“二哥……”兕子殿下算是被哥哥给哄得晕晕乎乎的了,可小姑娘在感到幸福之余,又忍不住问道:“那……当时稚奴在干嘛呢?”
“哦,他在啃脚丫子,见到二哥后,他还把沾着自个儿口水脚丫子伸向二哥,看那架势,像是邀请。”楚王殿下说到这,忽然又想揍弟弟了:“不得不说,那小子天生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