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是侯云想见就能见到的,比如当下远在天竺的楚王殿下。
但同样的,有些人不是侯云不想见就能不见的,比如今天来替楚王殿下教训侯正业的程处默、李思文、牛勇。
侯正业这个倒霉蛋,直到见到同样全身甲胄的三位大哥哥,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好像是干了特别大的一件蠢事。
“小正业,程大哥这次就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不揍你。”片刻之后,侯府的大堂之上,程处默几人悠然落座,而侯正业当下“站如喽啰”,老实得很:“但是你得跟程大哥说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话,让你变得脑子不清醒了。”
“大哥……”候正业是了解程家人的——在学馆中,程处弼便是那个时常用拳脚功夫唤醒他理智的那个人,所以侯正业现在只能求助侯云:“你说句话呀……”
“说什么?”侯云闻言把眉头一挑:“你自己闯的祸,当然也要你自己来出面承担。”
“……”侯正业闻言害怕地低下头去。
侯云见状,只能继续给弟弟言语提示:“你说说你,真你当我们几个都闲的?
讲真,你今天就是把李贞打一顿,大哥都还能想办法去宫中捞你。
可是你招惹晋阳公主干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宽哥儿自小便将他这个妹妹当眼珠子的,宝贝得很,就这,你都还敢去撩闲?
咋的,你是没听过楚王的名号是吧?”这回儿越说越气的侯云,已经忘了初心,只见他直接起身来到侯正业面前,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儿:“你要是没听过,就去鸿胪寺,找那几位如今每天不管心情如何,都必须练习舞蹈,随时准备进宫献艺的突厥可汗,看看他们如今听到楚王的名头,会是何等反应。
或者我再跟唐公知会一声,等过两天他出城迎接被俘的吐蕃赞普时,把你也带上,或许你能有些别样的收获也说不定。”
“大哥……没那么……没那么严重吧……”侯正业此时双手捂住脑袋,说话也已经有了哭腔:“我就是……就是……想吸引一下晋阳公主的注意力……”
“啧啧啧……”侯正业此言一出,一旁的李思文当即便对侯云阴阳怪气道:“侯云,你弟弟也是出息了,当着咱们的面说这种话。”
当年大家都是长安城里的着名纨绔,虽然……都不如宽哥儿出名,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几个儿谁还不知道谁?
“唉……确实……”一向人狠话少的牛勇,此刻也开口接茬道:“而且你们兄弟二人在这扯来扯去的,是不是把话题扯远了?
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愿意老实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啊?
那成,哥几个儿,要不咱们干脆也别替这哥俩操心了,直接回吧?”
“唉,别别别……大家都是兄弟……”侯云听完牛勇的话,当即便急了:“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侯正业,程大哥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时光荏苒,曾经那个只知道跟李宽瞎胡闹的程家小公爷,如今也有了稳重的一面:“是不是宫里有人暗示你,让你去接近晋阳公主殿下?”
“嗯……”侯正业闻言点点头。
“太子侧妃?”李思文今天来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
“嗯……”侯正业再度点头。
“这下可有意思了……”牛勇在听到侯正业的回答后,转而将目光看向一脸纠结的侯云:“宽哥儿迟早会知道这件事,不过你我都了解他,他是不会为难正业一个小孩子的,不过你那堂姐……”
“我咋觉得宽哥儿总是跟他的嫂子八字不合呢?”程处默身为程家人,稳重对他来说犹如昙花一现,接下来,他开始展现出自身性格里极其抽象的那一面:“而且我记得哪次听宽哥儿提起过,他说称心男生女相,又是个年轻宦官,若是放在太子殿下身边,恐怕会——”
“——你别什么话都聊,想挨揍你别带上兄弟。”李思文见状恨不得直接捂住对方的嘴:“既然此事已经水落石出,我看咱们干脆揍侯云一顿,也算是对宽哥儿有个交代。”
“唉?”侯云就不明白了,怎么从小到大兄弟们都是这一套:“你们干嘛要揍我?正业虽然年纪小,可我又没打算让你们放过他——我侯云向来与得罪宽哥儿的家伙不共戴天!
你们瞧好了,我今天还非得大义灭亲不可!”
“呜呜……”侯正业这下可算是伤心坏了:“大哥,你不能这样哇……呜呜呜……”
“你还好意思哭,”侯云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弟弟,给对方一个印象深刻教训,自然不会动真格,但是他害怕弟弟以后还像今天这样犯蠢,所以只能硬下心肠,继续冷声道:“你给我记住咯:皇家的事,无论大小,咱们都别掺和!”
“呜呜……”侯正业一边哭一边开始点头。
“公子……”可能是嫌这边还不够乱,侯府的老管家忽然站在大堂外,低声道:“方才……有一个黑衣人,说自己是窦氏家臣,此行前来是代表楚王殿下,给小公子送礼物的。”
“呜呜……嗝儿……”侯正业没想到,楚王殿下还会给自己送礼物。
“礼物呢?”侯云此时已经紧皱了眉头。
“在这儿。”管家闻言赶忙从怀中取下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窦氏动作挺快啊。”一旁的李思文见状若有所思道:“这是前来警告侯家的?”
“啥礼物,打开看看。”比起李思文的阴谋论,程处默更关心的是礼物本身。
“……”侯云现在的心情虽然很差,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便当众打开了木盒。
然后……
众人便见到了静静趴在木盒中的小金蟾。
“嗯……”身为长安响马团的成员,程处默等人早就从李宽那里听过“本王也不是啥好天鹅”的经典发言,所以此时此刻……
大家望着木盒里的金蟾,真可谓是……心情复杂到即便想有感而发,那也属实是一言难尽的程度。
众人在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
程处默眨了眨眼睛,率先开口道:“窦氏已经很有礼貌了,这要换成宽哥儿,他能给你塞一只活的你信不?”
“有什么样的家主就有什么样的家臣……”李思文接口道:“况且这也没好到哪里去……”
“赞同。”牛勇还是如往常那般言简意赅。
“那什么……”就在侯云准备开口询问兄弟们,既然窦氏代表宽哥儿已经送了礼物,那是不是代表这事儿已经算过去了的时候,侯正业这个小天才发话了:“大哥,这是窦氏代表楚王殿下送给我的礼物,所以你能把它还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