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师尊师兄知道怎么用他们那张脸露出难过的表情让她心软一样，楚夭夭在归一宗的日子里也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表博取师尊师兄的心软。
虽然以前是用来掩盖自己做了坏事上。
濯卿辞本来想说完“吾没有怎么想”然后马上消失的，但是看见她露出“没事的”的落寞表情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和那个“夭夭”在他剑下死去时候一模一样的表情。
“没事的。”
最后还是没有忍心直接逃走。
“师尊要吃糕点吗？”
楚夭夭推了推盘子里的糕点，给师尊倒好了茶，站在他身边。
又是茶。
濯卿辞盯着茶杯想。
怎么都觉得他喜欢喝茶？
不过也好，他没话说的时候就可以转茶杯。
“夭夭不要站着。”
“好哦。”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楚夭夭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师尊不走。
让她想想，让她想想，聊些什么才可以缓解尴尬。
让她想想......
啊！《一百种把灵根挖出来的方式》怎么样？
“夭夭记得自己的父母吗？”
楚夭夭疑惑了一瞬，不知道师尊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但是她总不能高高兴兴地点头，拉着师尊的衣袖说“知道啊，我的爹爹就是您呀哈哈哈哈”。
好蠢的感觉。
感觉说出来真的会被扫地出门。
“不记得，我没有对他们的印象。”
“你恨他们吗？”
楚夭夭一惊：“什么？”
“夭夭，你恨你的父母吗？”
楚夭夭懵了一会，完全不知道师尊准备干什么。
难道是想关心一下她的心理健康？
“为什么要恨他们？”
“因为他们把你丢下。”
楚夭夭没有再回答，只是握着茶杯暖手。
濯卿辞的手微不可查地紧了紧。
“不恨。”
濯卿辞：！
“我都没有见过他们，没有什么好恨的。”
楚夭夭说这话的前提是不知道师尊是自己的父亲。
她真的不恨吗？
她小时候应该是恨过的。
比如明明她是健康的，却被莫名其妙丢在孤儿院门口，然后没有任何人愿意领养自己，就这样一个人长大。
比如她以为自己穿越了，好不容易穿越到被全宗门宠爱的掌门独女身上，自己却是个假的。
为什么总是她呢？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恨有用吗？又不会让我过的更好，除了消耗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她遇到是云净那样家破人亡的事情，她一定会恨的。
可是无父无母这种事情。
她又该去恨谁？
恨她都没有见过面的人？
算了吧，浪费时间。
“还是师尊想问我恨不恨逍遥门？”
有什么好恨的，楚不言本来就没有养她一个假女儿的义务，她穿来前这具身体早就享受过了逍遥门上上下下的所有宠爱。
尽管他们最后赶走她很没有人情，她也还没到气愤到要屠对面满门的地步。
唔，虽然她顶着“楚天天”的假名在逍遥门晃荡的时候把账都算了一遍。
有一些账还是需要算明白的。
比如欺负祁晏之。
啧，就算当时她没有和祁晏之确定什么关系，祁晏之依旧在名义上是她的“药人”。
“没有。”
濯卿辞突然想离开这里，特别是听见她说“没有什么好恨”的时候。
没有什么好恨的。
不是“不恨”。
他承认他问这个问题是想听见她说“对，我恨死他们了”。
可是她就那样轻飘飘地说“没有什么好恨的”。
“没有什么好恨的。”
当那时候他亲眼看见自己徒弟的尸体的时候，师兄问他“会恨吗”。
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说“没有什么好恨的”。
他只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恨有用吗？”
所以，她还是很在意的吧？
如果他还想像这样和她安安分分坐在一起喝她给他倒的茶，他就不应该把那些事情说出来。
“师尊？”
“啊，夭夭刚刚说了什么？”
师尊好奇怪啊。
楚夭夭瞄了眼师尊手里一口都没有喝的茶。
师尊不会想证明一下有他在她啥也不需要怕。
等等，她刚刚要是说“恨逍遥门”的话师尊会不会去屠人家满门？！
“夭夭，吾有事情想问你。”
楚夭夭眨了眨眼，踩了一脚在偷听的鬼卫，示意它快滚。
鬼卫：qAq
“如果有人杀了你，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杀了对方啊？”
楚夭夭回答的斩钉截铁。
“这样啊。”
“对面都想杀我了，我总不能还大度的原谅他吧？没把他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一脚不错了！要是头骨圆的话还可以送给二师兄当收藏！”
濯卿辞：！！！
“啊，这样啊。”
楚夭夭收回了比划的手，疑惑地盯着师尊看。
“师尊想杀我吗？”
楚夭夭本来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谁知道师尊似乎更加局促了。
楚夭夭的手放了下来。
“师尊？”
“吾不会做那种事情！”
可是他似乎好像真的做了。
他为什么会做那种事情？
濯卿辞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种事情。
虎毒尚不食子。
楚夭夭有些奇怪师尊的反应，但是也没有多说。
毕竟是她开玩笑的嘛，如果师尊要杀她的话......
没有可能的事情，如果师尊都要杀她那她真的准备让这里爆炸算了。
濯卿辞有些难受，把没有动过一口的茶放在桌上，强打精神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
楚夭夭仰着头看着他。
濯卿辞避开她看着她的目光。
他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这样全然信任的目光。
无论是“爹爹”还是“师尊”的身份。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可是师尊，这个点我一般还在看药书。”
“倒也不必用功，吾说过，有吾和你师兄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楚夭夭歪头。
“你做的对，如果有人要杀你，你一定要反击回去，就算这个人是吾也一样。”
楚夭夭：？？？
“你一定要把剑插进对方的心脏，知道吗？”
楚夭夭：？？？
濯卿辞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楚夭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又看看被师尊捏的手把出现裂痕的椅子。
为什么要把剑插进对方的心脏？
“爹爹？”
落荒而逃的背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