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去的娄大月听着林酸酸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怔怔看着林酸酸两眼，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
“林厂长，谢，谢谢你的关心。”
娄大月跟万有年的丑闻出来后，家属院的女人们个个都对她冷言冷语，也叮嘱自个男人要远离娄大月这种女人。
一时间她成了家属院人人唾弃的存在，除了她的小叔子周盛泉，根本就没人在意过娄大月的死活。
林酸酸这像是关心的话语瞬间就击中娄大月快要瓦解的心房。
“谢谢你，真的，我这几日好几次都想着要么死了算，这么丢人，还连累了盛泉，可我这为的不也是他嘛，我要是不找个去处腾出位置来，人家淑梅就不答应嫁给他，我那也是实在没辙了啊。”
娄大月越说着哭得越是撕心裂肺。
“我这些年我也没招谁惹谁，当寡妇那也不是我想的，我怎么就成大恶人了我。”
王素梅正过来找林酸酸，到门口就听见娄大月站在边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冲着林酸酸哭诉。
同为寡妇，娄大月吃过的那些苦也是她吃过来的。
但是有儿子，她担心影响着儿子的声誉，所以向来都本分老实，所以对于娄大月那些做法她是不耻的。
听娄大月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在这耽误林酸酸的时间，王素梅实在是看不下去。
“行了，别鬼嚎嚎了，你就算不是个大恶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光鲜人，自己干的什么事自己清楚，你来这为难小林也不顶用，我要是你就回乡下去，找个人嫁了才是正经事。”
乡下离这家属院远了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娄大月都做了什么愚蠢事。
娄大月正哭着兴头上，被王素梅这么呵斥，眼泪硬生是给吞回去。
她也有考虑过回乡下找个人嫁了，但是周盛泉不同意啊。
周盛泉带她来家属院就是享福来的，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回去嫁人，那生产队的人是要戳周盛泉脊梁骨的啊。
所以娄大月是宁愿死都不会回乡下嫁人。
她现在想着是在林酸酸这哭一哭，看看是能加入耕种队还是能进制香厂，不管是哪一个至少有收入能养活自己就行。
眼看着自己再不走就要挨王素梅的骂，娄大月揩揩眼泪赶紧走人。
王素梅还瞪着娄大月走出一段距离才回过头来。
“小林，像娄大月这种人你不必搭理，她那是自作孽，她活该。”
阿红也在边上说话：“是啊，嫂子我发现你最近的耐心跟脾气是越来越好的了。”
林酸酸只是笑而不语，回屋后坐下来就开始核算制香厂的进出入账目。
她现在的身份可跟以前不同，现在是余政扬的贤内助，要考虑的是整个家属院的和睦。
不能看谁不顺眼就挑谁毛病，所以自然脾气变好了。
“素梅婶，你找我有事呢？”
这个点王素梅肯定不是单纯来坐坐的。
王素梅看林酸酸这么忙也不好耽误她太多时间：“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为了我家那闷蛋儿子来的。”
上次就来找过林酸酸，让她替宋呈清跟吴玉棉牵线。
林酸酸因为吴玉棉刚刚到家属院来不好开这口，所以这事就一直搁置下来。
但是现在吴玉棉到家属院来也有些日子了，因为长得模样清秀，很多家属院的人已经开始打她的主意，王素梅当然着急。
“上回不是让你给清儿跟那个小吴牵线，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能成吗？”
“你不说这事，我还差点忘了，明天你让宋呈清来我家里一趟吧，正好小吴也会过来，怎么也得让他们找机会先碰面认识认识。”
王素梅听有戏，激动地拍着手：“那可太好了，太谢谢你了小林。”
当初她说漏嘴自个儿子对林酸酸有意思被余政扬听到，她还以为余政扬会拒绝林酸酸跟她再往来呢，但目前来看余政扬似乎没跟林酸酸说起这事。
“余团长没在家呢？”
“他现在越来越忙，我也很难见到他的身影。”
回来不是开会，就是在部队，现在海上局势紧张，所以也在不停扩军。
得知余政扬不在家王素梅反倒松口气：“那我回去跟清儿说，让他明儿来你家一趟，那你忙着吧，小吴那麻烦你说说好话。”
林酸酸又没做过媒婆哪会说什么好话，顶多就是制造机会给两人相处了。
王素梅回到家后正好宋呈清从部队回来，他现在当了个小排长，整日带新兵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明日你空吗？你们余团长家嫂子让你去她家一趟。”
“她让我去她家一趟，什么事？”
王素梅当然不敢说相亲的事，就怕宋呈清借口不去：“我哪知道呢，她只是这么跟我说，你自己亲自问问她去。”
宋呈清低头想了想，没再往下问。
余政扬把他调开之后他很久都没碰见过林酸酸了，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制香厂开业那天，她站在台上跟陈师长剪彩，还是那么从容漂亮。
林酸酸对他来说就是那遥不可及的星星，璀璨耀眼但无法触碰。
隔天早上宋呈清给部队打了报告，就到林酸酸家里去。
走到门口看见有个士兵正在敲门，还是很用力地拍打着门板。
宋呈清看着都蹙起眉头：“同志，同志，你找谁？”
看着是个新面孔，不是家属院的，还是个新兵，也太没礼貌了。
“你知道你敲的这是谁家的门吗？”
王印听着有人喊他赶紧回过头来，看到是部队里的人，看制服还是个上级赶紧站直敬礼：
“报告，我是新调到四团的新兵王印，我前来家属院找我的表姐林酸酸同志。”
宋呈清听他是林酸酸的表弟，眼里的神情柔和几分。
“余团长家里有小娃娃，你动作轻点。”
王印粗线条习惯了，哪里知道在意这些细节，他吐吐舌头，老实地让出位置来给宋呈清。
宋呈清走到门口，抬手正要敲门就听见阿红的骂声：“来了，谁啊，大清早的催命啊！”
开门看见宋呈清，阿红脸也拉下来：“宋大哥，好些日子没见，你倒是嚣张跟粗鲁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