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一辆暗金马车如离弦箭镈冲破北冥国界,玄铁车辕碾过冰原裂璺,溅起的雪粒子凝成三十六道冰蓝尾迹。成铉玄铁护腕漫起伽蓝香,将如羽裹在狼首纹大氅里,她腕间冰裂纹玉镯的裂痕正渗着朱砂,与车帘外翻卷的狂风绞成血色帛画。
“撑住!”成铉染着薄茧的指节拭过如羽唇畔血痕,惊觉她体温正随着玉镯裂痕扩散而流逝。车壁暗格弹开的鎏金匣里,北境雪蟾膏的寒气混着东星龙涎香,在血腥味里淬出诡异的救赎。
马车骤然颠簸着跃过界碑,如羽睫羽上的霜花被震落,恰映出车窗外东星界的晨光。
东星界的朝阳刺破车帘时,如羽腕间玉镯的冰裂纹正悄然弥合,恍若这千里奔袭的霜尘,终要湮灭在晨雾里。
如羽的眼睫如濒死的凤尾蝶般翕动。当成铉指腹触到她颈间将散的脉搏时,马车四角的鎏金铃突然无风自鸣——怀中人苍白的眼睑缓缓掀起,眸中映出的竟是他袖口暗绣的火焰鸢尾纹。
“醒了?”他臂弯猛然收至最紧,气息震得马车的车帘簌簌作响。青铜漏刻的浮针在子时位置剧烈震颤,映出他玄铁护腕上凝结的血珠——那原是十二个时辰前为护她心脉,生生捏碎九转还魂丹时溅上的朱砂。
如羽散在他手臂的发丝忽地拂过他的掌心,成铉这才惊觉掌心抵着的命门穴正随着她紊乱的内息突突狂跳。
如羽张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莫说话!”成铉此刻激动的说出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沙哑。
如羽闭上眼,“傻子!”她染着离魂香的唇齿间吐出两个字。
成铉苦笑,这已经是她这两日第二次说他是“傻子”了,他自诩自己一贯沉稳冷静,不过这次她受伤确实让他失了措,不过她为何连说两次他是“傻子。”
“这里……,她的手指点点自己的胸口,苍白的唇间溢出两个字。成铉有些不明所以伸出手指挑开她的素纱中衣时,骤然显出智空大师当初送她的那面嵌着孔雀石的护心镜边缘。
如羽喉间忽然溢出轻笑:“我里面还穿了天蚕软甲。”
看起来她早已做了准备,只是没想到皇后使了毒。他指尖拂过她锁骨处青紫脉络,蓦地想起昨日华阳城外官道上的那场冲突,皇后拍向如羽的那一掌,手心笼罩了一层墨绿毒雾。
成铉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庆幸她早有准备还是该责备她总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成铉抬手捏了捏发胀的眉心,玄色袍袖掠过她苍白的脸庞:“朱雀桥下埋的的东西……你当真是半点不知?”他的脸庞忽然逼近半分,眸光渐沉似暗河涌动,“连城门都不入便布下杀阵,何至于此?”
骨节分明的手指蓦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他喉头动了动,声音突然发涩:“这些年你以身饲虎的毛病,何时能改?你身后尚有我啊!”
如羽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血色浸透宫墙时,总要有人献祭的。”她的眼底淬出冷光,像柄出鞘的薄刃,“母子离心的天家困局,原就该用鲜血来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