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饶有兴趣地抬起双眸，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之前的无辜，倒像是一个资深商客在审视谈判桌上的对手。
安离琪也不示弱，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迎上他的，没有一丝躲藏跟心虚：
“这是我们公司第一单，意义不一样，为了表示诚意，只要你提出来的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西门菲菲着急，刚要插话就被安离琪补充的声音打断：
“即便是让我们把所有利润让出来都可以！”
菲菲很认可地点头，态度很明显。
看着两个女人这么不友好，杰瑞一声轻叹，手里一直把玩的高脚杯突然顿住，下一刻他把杯子再次送到唇边。
头一仰，酒全部灌入嘴里。
高脚杯重新放回桌子上，男人这才开口，质疑的声音重复：
“任何条件？！”
安离琪嘴角一弯，轻轻点头：
“不错，只要你开得出，我们就做得到，虽然我们都是第一次做生意，但人情面子这种还是不愿意沾染，这也是我们没有找凌震宇干涉的原因。”
言外之意就是，你帮忙我们本来不想承受，可现在米已成粥，也不能被你看扁。
稍加沉思，杰瑞深吸气，微微点头：
“好吧，那我就开口了，毕竟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你以为我们都会对你感恩戴德是吧？！这不可能，我们又不是输不起！”
西门菲菲兴致缺缺地怼了一句。
杰瑞神情微暗，身子往沙发后面一靠，淡淡地开口：
“你们其中一个人陪我一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
“什么？！”
“你！”
两个小女人同时开口，神色不约而同地暗下来。
“啪！”
西门菲菲一拍桌子，直接从沙发站起来，指着杰瑞开骂：
“早就看你不是好东西，不说是趁人之危，可这手段也太low了，哪个要你多事，这项目我们不做了，违约金让凌哥哥帮我们出！”
杰瑞看她一脸的怒气，嘴角的笑意更浓，眯起的眸子里复杂多变，让人看不出深度：
“这样的暴脾气，我看还没领教到商场的残酷吧？以为有了我堂兄，你们公司就可以为所欲为？他现在的处境你们比我清楚，如果真的忍心给他找麻烦，那我也不强求……”
“你！小人行径！”
西门菲菲小拳头紧紧攥起，隔着一张桌子恨不得飞过去咬死他。
坐着没动地方的安离琪拉了拉身边的菲菲，给了她个冷静的眼神，不紧不慢地开口：
“杰瑞——还是叫你杰瑞吧，毕竟之前掩饰得太好了，我不相信你的目的仅在于此，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那我答应你的要求……”
“嫂子你疯了？！凌哥哥知道了会气疯的……”
西门菲菲急得眼珠子通红，出道以来还没被人算计得这么惨过，这口气实在出不来。
她是来保护嫂子的，就这样被人算计了去，她以后还怎么活？
“不行！嫂子你要是答应他，我这就死给你看！”
菲菲直接把面前的高脚杯往桌子上磕碎，手里拿着尖锐的玻璃碴抵在自己手腕的动脉处。
安离琪被吓了一跳，浑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她尖叫一声：
“菲菲你干什么？别犯傻，把玻璃扔了！”
菲菲气得眼泪哗哗掉下来，哽咽地哭：
“嫂子都是我不好，但我要是死了，这个渣男也不会好过，都是他逼的，总之就算死我也不能让你答应跟他在一起！”
“嫂子你千万别犯傻，凌哥哥恨不得把你捧在心尖上，你千万别做让他伤心的事了，他——他会受不了的。”
“你走了以后，他有多可怜我现在想起来就心疼，他不让我跟你说，那我就不说，他知道你会好好的，让我来看着你……”
“都是我笨，我没看好你，咱们这么轻易被算计了去，嫂子我不好——呜呜呜！”
菲菲一边哭一边咬牙。
玻璃碴子直接就往胳膊上划。
小丫头的皮肤细嫩，哪里经得起尖锐的玻璃，刺目的血从白皙的皮肤里冒了出来……
安离琪尖叫着跳起来：
“菲菲，菲菲你真傻，这么任性，愣着干嘛，赶紧叫医生啊！”
对面的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声音浅浅淡淡：
“自然有人管她。”
话音落地，安离琪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一声巨响——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奈斯冷着脸，快步冲到菲菲面前。
“奈斯你快，快送她去医院——菲菲这个傻瓜……”
“交给我。”
暗黑的脸庞神情更是阴郁一片，满身戾气擦过杰瑞的时候还没开口就听他说：
“看好你的女人，告诉她自残这种方式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最傻的。”
“这笔账我记下了。”
奈斯冷言扔下一句话，把菲菲从安离琪身边抱起来，转身朝外走。
意识到安离琪要追来的时候，他冷声说：
“你留下处理烂摊子，有事打电话——记住任何事！”
没有往日的笑意，，莫名让人踏实的语气。
安离琪愣在原地，木讷地点头。
看着菲菲又哭又闹踢打的背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奈斯今晚很不一样。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安离琪在包间正中间愣了片刻，回头看没动地方的杰瑞，嘴角无奈一笑，还是重新走了回来。
无声坐在他对面，安离琪抬手捏着眉心，眼睛扫着从菲菲手腕上滴落的鲜血……
“苦肉计？！”
杰瑞面不改色地抬眼看着她问。
安离琪轻轻摇头：
“不，只能说是——破釜沉舟。”
男人的嘴角又有笑意浮起，他把身子再次往后一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也——破釜沉舟吗？”
他的眼睛朝着殷红的鲜血扫了一眼，没多余的表情，神态就好像在谈论今晚的餐点不太可口那么随便。
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接下来是坚定地摇头，安离琪深吸气抬眼对上他的眸子：
“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你打算怎么办？看着我的血流光而死吗？”
男人不置可否地盯着她，半晌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