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倾从兜里掏出卫生纸随便把血擦了，“除了这里，还有别的伤吗？”
“没了，就打个小架。”颜湘摸摸自己下巴，下手全然没有刚才边倾的小心翼翼，“这怎么还打脸上，一点校霸样子都没了。”
看她还有玩笑的心情，边倾总算是没那么担心了，“校霸？就你？”
“就我。”颜湘双手插校服兜里，侧身瞧他，浅色瞳孔疏离又傲人，“怎么，觉得不像？你也来了两天了，就没发现别人都是称我为颜神，张口颜湘闭口颜湘的除了老师你还是头一个。”
“像像像。”
昨天飘过雪的校园还是存了不少雪，银装素裹的。
整个校园寂静无声，颜湘和边倾就这样走在校园小路上，脚下嘎吱嘎吱有冰碎掉的声音。
等到了医务室边倾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颜湘的胳膊腿上全是淤伤，青一块紫一块，左手腕还有一大块磕破皮的，血直往下流。
边倾还没黑着脸向颜湘埋怨什么就被女医生拉着帘子隔开了，然后他坐在休息室外面等。
因为颜湘说就胳膊和腿上有，女医生不信，非要看看背上什么情况。
打架时颜湘被摔了几下，背上是肯定有伤的。
“撕——”颜湘背上猛地被按上两个冰水袋，凉得彻骨，“我天，这也太冰了。”
女医生没好气得说:“现在嫌冰了？干脆别打架不就完了？”
颜湘有苦没法说啊，我也不想打。
又冰了一会儿颜湘实在是忍不了了，女医生就放下了。
女医生又找了不少冰水袋，颜湘看得牙齿都打颤，又递来一身衣服，“别的地方也要冰敷，别嫌冷了，我这拿的还不是冰袋呢。屋子里空调我给开了，不太冷，等会你在帘子里换上这个短衣短裤，让你同学帮你冰敷下腿上和胳膊上的伤，穿得厚有些地方没法敷。哦对了，这衣服是我的，洗过了别嫌弃。”
“我都这样了，你不嫌弃我就行。”颜湘自嘲。
女医生看她不当回事的样子就来气，那么漂亮的脸蛋上都磕一块，本来她就白，这么一青看着太可怜了。
女医生现在没说啥，等到边倾进来给她扶冰水袋的时候可劲告状，边给颜湘上手腕上的药边假恼火道:“好好管管你同学，喏，都这样了还能给我开玩笑。背上两大块淤伤愣是给我说没事没伤。你们三高别的人都是有病没病都跑来医务室装病请假，她到好，有事说没事，还是第一次见识。”
女医生斥责完了正好处理完伤口就走了。
假恼火留下了真恼怒一个人面对颜湘。
边倾坐在床边，捞起两个冰水袋递给颜湘，自己又拿起两个找她腿上较严重的伤先冰。
“刚才我在教学楼问你你就说除了脸上的伤就没了，现在呢？要我给你数数几块伤吗？别说咱俩了，就把秦效夏天都喊过来都按不完这冰袋！”
边倾轻轻扶着颜湘左小腿和右脚腕的淤伤，颜湘双臂交叉按着双肩上的青紫。她本人的力道很随意，手拿着冰水袋往肩上一放，冰水袋的重力多大就有多大力。
不像边倾，小心地拿冰水袋靠在淤血上，没一点用力。
颜湘双手交叠搭在肩上，为了不显得自己傻逼，双腿曲起，手肘放在膝盖上。
她自己不知道，这姿势是不傻逼了，但显得可怜。
边倾数落着数落着抬了个头，看见这样的颜湘也没心情继续了。
有点心疼。
他手下隔着一个冰水袋的小腿特别白，应着医务室的灯都能反光。那淤伤在这样的腿上也就格外晃眼，晃得边倾又恼火了。
边倾想继续说她，瞥她一眼反而控制不住心疼了，火全熄了。
涌动得像急刹车一样的感觉，整的他觉得自己像神经病。
然后他啧了一声。
“这是冰水袋，不是冰袋。有没有常识啊边倾同学？”颜湘可怜的姿势是假的，可怜的样子也是假的。
声音一响起还是她特定的轻慢调调，毫无悔改之心。
颜湘把肩上的冰水袋都拿下来了。懒得敷，太他妈凉了，本来就干了场架，还要遭这罪，“不是我说，你这逃课的方法还挺棒，本来我都想进教室睡觉了，这点小伤还看啥，困都困死了。”
边倾抿成直线的嘴动了动，颜湘猜他又是想数落自己。
但他什么也没说，伸手摸摸床板，有点硬。
医务室的床，能软到哪里去。
边倾把他进来嫌热脱在一边的羽绒服拿过来，让颜湘往床脚坐坐。
颜湘不明所以，只挪了挪自己屁股。
边倾把自己的羽绒服铺上去，又试试手感，“这下差不多了，你就躺衣服上睡吧，腿上的伤我给你敷，咱就当逃几节课来睡觉了。”
有那么一瞬间，颜湘突然就想实话实说了。她想说她其实有点疼，她想说她面对几个男人听见身后反锁的声音的时候是有点愤怒想不顾讨债的把锁打掉进去揍死颜威名。
她想把自己有的没的的想法一股脑都倒出来，包括曾经想一棍子打死颜威名的事。
但颜湘什么都没说，笑得很美地躺下了，拉上被子就准备睡。
倒是听话地把腿漏在外面，还不忘嘱咐边倾，“最后一节课前咱们要回教室啊，颜汐中午要来，可不能让她知道我在医务室待一上午。”
颜湘迷迷糊糊自己醒的时候床边不止边倾一个人。
她撑起身体坐起来，一只手揉眼睛，一只手摸枕头边的手机，她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离中午还早，“我是睡糊涂了吗，江鑫刚你怎么在这？”
颜湘坐起来漏出灰色的羽绒服，看大小不是颜湘本人的，那就属于医务室里另一个人的。
“颜汐，我来看看。”有一个自称只是颜湘同桌的外人在，江鑫刚没说明白。
颜湘家里的事情除了颜湘本人就数江鑫刚知道的多。江鑫刚知道颜湘跟颜威名水火不容，知道江鑫刚欠了很多外债连累颜湘，知道颜湘从小没生活费勉强养大自己和颜汐，也知道颜威名曾卖过颜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