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的？“赵德贵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是军人出身，调查这些事情对我来说不难，“秦渊说道，“我来青云县之前，就把你们县这几年的扶贫资金使用情况调查了个底朝天。坦白说，情况很不乐观。“
“还有，“秦渊又说道，“今年上半年，省里给青云县拨了一笔危房改造资金，一百五十万，用于帮助贫困户翻修房屋。结果呢？我在石头沟村看到的，那些最贫困的家庭，他们的房子依然是危房，依然在漏雨。钱去哪了？“
赵德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开始冒汗。
“我不是针对你个人，赵县长，“秦渊说道，“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出我看到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把基金会的钱交给县政府来统一使用吗？“
候车室里一片寂静。赵德贵身后的那些工作人员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赵德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秦先生，可能是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秦渊打断他，“事实就是事实。“
“秦先生，您这样说话，可就太伤感情了，“赵德贵的语气有些不满了，“我们县政府也有困难，也有苦衷。有些事情，不是你们外人能理解的。“
“我理解困难，但我不能理解拿着扶贫款去享受，“秦渊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些钱是用来帮助贫困百姓的，不是用来给某些人改善生活的。“
“你......“赵德贵气得说不出话来。
许思远看气氛已经很僵了，出来打圆场：“赵县长，我理解您的好意，但我们基金会确实有自己的运作模式。我们更倾向于直接对接需要帮助的对象，这样更透明，更高效，也更能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
“而且，“许思远继续说道，“我们这次在石头沟小学的项目，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养殖场建起来了，学生们很快就能吃上鸡蛋了。这种直接的、可见的成果，是我们最想要的。“
“许先生，您也是做生意的，应该明白合作的重要性，“赵德贵试图从许思远这里打开突破口，“如果您和我们县政府合作，我可以保证，给您提供各种便利。将来许氏集团如果要在青云县投资，我们给最优惠的政策。“
许思远摇了摇头：“赵县长，首先，我做公益不是为了给家里的生意铺路，这是两回事。其次，我们基金会的原则是透明、独立、直接。我们不会改变这个原则。“
“所以，“许思远礼貌但坚定地说道，“很抱歉，我们不能接受您的建议。我们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运作基金会，直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
赵德贵的脸彻底拉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县长，亲自来拉拢这两个人，居然被拒绝得这么干脆。
“你们这是不识抬举，“赵德贵恼羞成怒，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我告诉你们，在青云县做公益，就得按照青云县的规矩来。如果不通过县政府，你们的项目就别想顺利进行。“
“是吗？“秦渊冷冷地看着他，“那您打算怎么不让我们顺利进行？封掉养殖场？驱赶老李头？还是不让学生们吃鸡蛋？“
“我......“赵德贵被问得语塞。
“赵县长，我劝您想清楚，“秦渊的声音里带着威严，“我们做的是公益，帮助的是贫困儿童。如果您敢阻挠，我保证，这件事会传得满城风雨。到时候，您这个县长的位子，恐怕坐不稳了。“
“你威胁我？“赵德贵怒道。
“不是威胁，是忠告，“秦渊说道，“我们不怕麻烦，也不怕对抗。但我相信，您应该更怕麻烦。毕竟，阻挠公益事业，这个罪名可不小。“
赵德贵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当然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了，受损的是他。上级会怎么看？百姓会怎么看？媒体会怎么报道？
“好，好，“赵德贵咬着牙说道，“既然二位这么有主见，那我也不强求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的项目如果出了问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不会出问题，“秦渊自信地说道，“而且，即使出了问题，也是我们自己负责，不劳赵县长操心。“
“哼，“赵德贵冷哼一声，“走！“
他带着一群工作人员，气冲冲地离开了候车室。那面锦旗被扔在了地上，无人理睬。
等他们走远了，许思远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个赵德贵，明摆着是想从我们这里捞好处。“
“是啊，“秦渊冷笑道，“他打的算盘我一清二楚。如果我们把钱交给县政府，至少有一半会被各种名目花掉，真正用在孩子们身上的能有三成就不错了。“
“而且，即使用在了扶贫上，也是他的政绩，他的功劳，“许思远说道，“到时候，他可以拿着这个政绩去升官，去邀功。至于钱到底用得怎么样，孩子们到底受益了多少，他根本不关心。“
“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要直接对接学校和学生，“秦渊说道，“绕过中间环节，绕过那些想从中渔利的人。钱直接到位，效果立竿见影，而且透明清晰。“
“说得对，“许思远赞同道，“我爸之前也跟我说过，做公益最怕的就是钱被中间环节截留。所以他才要求基金会必须建立完善的监督机制，确保每一分钱都真正用在了需要的人身上。“
“你父亲是明白人，“秦渊说道，“做公益不是做样子，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真正帮助到人。如果钱最后进了某些人的腰包，那还不如不做。“
“不过，“许思远有些担心，“这个赵德贵会不会报复我们？他毕竟是县长，在当地有权力。“
“他不敢，“秦渊笃定地说道，“他刚才是在虚张声势。如果他真的敢对我们的项目动手脚，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我会把他的所作所为都记录下来，必要的时候向上级部门举报。“
“还有，“秦渊补充道，“我们不是孤军奋战。许先生的家族有影响力，基金会有公信力，媒体也会关注我们。赵德贵一个县长，翻不起多大的浪。“
“那就好，“许思远放心了。
两人坐回座位上，等着火车。
过了一会儿，秦渊突然说道：“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我们，以后的工作要更加谨慎。有些地方官员，表面上支持公益，实际上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我们必须擦亮眼睛，不能被他们利用。“
“嗯，“许思远点头，“而且，我们要加强和基层的联系。像刘校长这样的人，他们才是真正了解情况的，才是真正关心孩子的。我们要依靠他们，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
“说得对，“秦渊赞同道，“做公益，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深入基层。坐在办公室里，是帮不了人的。“
下午三点，火车准时进站。秦渊和许思远登上了火车，向着回家的方向驶去。
火车在第二天上午十点抵达了东山市。
秦渊和许思远在车站分别。许思远要回家看看父母，向他们详细汇报这次山区之行的情况；秦渊则直接回营区，新兵连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
“秦先生，这半个月的经历，让我受益匪浅，“许思远真诚地说道，“跟着您，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特别是怎么真正地帮助别人，而不是流于形式。“
“你也做得很好，“秦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石头沟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你。以后基金会的工作，还需要你多操心。“
“一定，“许思远郑重地点头，“我会把这次的经验总结出来，完善基金会的运作模式，然后推广到更多的地方。“
“好，那我先回营区了，“秦渊说道，“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两人握手告别。
秦渊打了辆车，直奔军区。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秦渊恍如隔世。半个月前，他还在这座现代化的都市里；半个月后，他从贫困的山区回来，仿佛经历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边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物质丰富；一边是破败的土房，崎岖的山路，连温饱都成问题。
这就是现实。在同一个国家，在同一片蓝天下，有人生活在天堂，有人挣扎在贫困线上。
但他相信，只要有更多人愿意伸出援手，只要有更多人像他们这样脚踏实地地去做事，这个差距会一点一点缩小的。
车子开进军区大门，岗哨的士兵立正敬礼。秦渊摇下车窗，朝他们点了点头。
回到新兵连，秦渊还没进门，就听到训练场上传来响亮的口号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秦渊嘴角露出笑容。听到这熟悉的口号声，他知道自己真的回家了。
他提着行李走进营区。值班室的小刘看到他，立刻跳了起来：“教官！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秦渊笑道，“这几天连队怎么样？“
“一切正常，“小刘说道，“林政委和几位代理教官把大家管理得很好。大家都盼着您回来呢。“
“好，我先去放行李，一会儿去训练场看看，“秦渊说道。
他回到宿舍，放下行李，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训练服，就往训练场走去。
训练场上，新兵们正在进行队列训练。岳鸣和段景林分别带着两个班，口令下得清晰响亮。林晓月站在一旁观察，不时指出需要改进的地方。
“立正！稍息！立正！“
“向右看齐！向前看！“
新兵们的动作比半个月前整齐多了，进步很明显。
秦渊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站在远处静静地观察。他看到，这些原本还有些稚嫩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有了几分军人的样子。站姿挺拔了，眼神坚定了，动作也更加利落了。
林晓月最先发现了秦渊。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秦教官，您回来了！“
“嗯，刚到，“秦渊点头，“我看大家训练得不错。“
“这都是按照您的训练计划进行的，“林晓月说道，“岳鸣和段景林也很负责，把每个动作都抠得很细。“
“辛苦你们了，“秦渊说道。
“教官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训练场上的新兵们都看了过来，眼睛里满是兴奋和期待。
“全体集合！“岳鸣大喊一声。
新兵们迅速集合成队形，站得笔直。秦渊走到队伍前面，扫视着这些年轻的面孔。
“同志们好！“秦渊朗声道。
“首长好！“新兵们齐声回应，声音洪亮。
“半个月不见，大家进步很大，“秦渊说道，“从你们的站姿、眼神、精神面貌来看，都有了明显的提升。这说明这段时间你们没有放松训练，很好。“
“谢谢教官！“新兵们齐声道。
“不过，训练不能松懈，“秦渊继续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增加新的训练科目。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新兵们大声回答。
“好，今天先按计划完成训练，解散！“
“是！“
新兵们继续训练，但都显得格外有干劲。教官回来了，他们的主心骨回来了。
训练结束后，秦渊回到办公室，开始处理这半个月积累的文件和工作。林晓月给他泡了杯茶，坐在对面。
“秦教官，这次去山区怎么样？“林晓月问道，“孩子们的情况如何？“
“比预想的还要艰苦，“秦渊叹了口气，“但我们做了该做的事情，养殖场建起来了，学生档案也建立了，接下来就是长期跟进。“
“太好了，“林晓月说道，“您把照片和视频发给我了，我都看了。那些孩子真的很可怜，特别是那个光着脚背着妹妹走十几里路的小女孩，我看得直掉眼泪。“
“翠花，“秦渊说道，“很坚强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