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的秋枫脸冒虚汗身体一晃，被何宽用肩膀一顶，顺势把他摁坐在椅子上。
郝嘉上拉了把椅子也让曾克凡坐下，然后走到秋枫身边语重心长对他道：“再明白了吧？刚才为什么说你闯祸了？不是因为尹凯或者其他的什么。作为一名矢志报效国家的特工，生命已然不属于自己，这样的牺牲是为了谁？往大了说，是国家，是民族，但九九归一，还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们，让他们活得好，活得幸福，又岂能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这也是干我们这一行的红线，任谁也不能触碰。你还觉得这一巴掌挨得冤吗？”
“我……”，秋枫站了起来慢吞吞蹭到曾克凡身前垂下脑袋。“老大，我错了，要不你还打我一巴掌解解气。”
“滚！”被他的孩子气逗得险些绷不住的曾克凡一屁股往后挪去转过身。“这两天你老老实实给我滚回家去闭门思过，哪儿也别去。”
“是。”秋枫本能地应了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滚！”郝嘉上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他刚一出门，曾克凡便问郝嘉上：“他刚才那句可是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郝嘉上想了想。“刚才在江边他跟小非嘀咕了句什么，像是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秦呢？”曾克凡接着问何宽。“让昊阳派个人跟着他，鬼晓得他又要搞嘛名堂。”
何宽说，他让秦昊阳去封尹凯家和办公室的门了。曾克凡看了眼手表，下半夜快两点了，便对他们两个说，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去尹凯的办公室瞧上一瞧。
何宽转身去拿车钥匙：“咦，刚才我明明把钥匙放桌上了。”
郝嘉上呵呵一笑说，一定是秋枫那小子偷去了。
军*情*局与军令部一厅仅一街之隔，他们到时，一厅的许多窗口仍亮着灯，显然詹维本们也没闲着。
尹凯的办公室贴了封条，秦昊阳的一名手下守在门口。何宽让把秦昊阳叫来，这人说，被靳小非叫去了，还带去了十几个人。
眉头顿然一蹙的曾克凡从他手里拿过步话机呼叫秦昊阳。那头马上回了话，说正在江滩这边，是秋枫吩咐的靳小非，要守到他本人来，但并未透露具体情况。
曾克凡拿眼去望郝嘉上和何宽，这两位摇摇头。曾克凡扯去门上的封条走了进去，环视一眼室内各处后讷讷道：“照秋枫的说辞，尹凯死得颇为壮烈，那他为何要赴这个约？日本人又为何非杀他不可？”
郝嘉上斟酌着说：“这或许就是秋枫要小非守在那儿的原因吧。”
何宽说：“除非尹凯临死交给了秋枫什么东西，有日本人在后面追着，他一定是把这样东西藏哪儿了。”
“有这个可能。但有一点说不通，当时我们去了那么多人，他又为何不取出来？”郝嘉上不解。
没曾想曾克凡伸出指头重重地点了他脑门一下：“你这个老家伙呀，脑子转得比年轻人还是差些。尹凯遗下的物件若干系重大，日本人在侧，岂不惹起一场火拼？至于这里面到底有何说头，秋枫去了自然明了，这恐怕也是他刚才那句‘可是’的解读。等着吧，指望他闭门思过，扯淡。”
这话说到点上了，心心念念着江滩那埋在沙子里让尹凯宁愿舍了自己一条命也要保全的小物件到底为何物的秋枫怎会跑回家去闭门思过？他偷了何宽的车一路高速飙至江边堤口，靳小非从一棵树后的暗影里迎了过来。
“怎么样，有动静没？”
靳小非摇摇头：“你到底搞什么名堂，把我们晾在这儿老半天？”
“进去再说。”
两人快步走入堤口，芦苇丛里闪出秦昊阳，嘴张了张尚未开口被秋枫一句话堵了回去。
“秦组长，不好意思。尹处长留下了一个小物件，可能是胶卷，让我埋在沙子里了，让弟兄们保持高度戒备。”秋枫一边匆匆说着一边往江滩那边跑去，靳小非和秦昊阳紧随其后，两对眼睛不时警觉地扫向周边。
凭着记忆，秋枫跑到所埋物件想象区域，一下傻了眼，整片区域均被凌乱的脚印所覆盖，简直无从下手。
秦昊阳和靳小非跑到他身边，均也一下愣住了。若要将所埋物件起出来，显然不是这黑灯瞎火的现场和现有的人手短时间内可以办得到的。
“这啷个搞嘛！”靳小非当即泄了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秋枫踢了他一脚，让他起开，他自己则打着手电围着这片区域绕了一圈，试图锁定一个大致范围。可除了哗哗的浪涛声和芦苇丛里的沙沙声，缺乏一个明显的目标物作为参照，他的努力从他紧皱的眉头上已然得出——无用功。
“别急。”秦昊阳突然开了口。“你不是带了一个小女子过来了吗？”
“是呀。”秋枫略有些迷糊。“但她和这有关系吗？难道让我把她也叫来？”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想问你的是，当时她和你是在一起吗？”
“废话，那种情况下我能让她离开我半步吗？”
“那就得嘞。”秦昊阳蹲下身子仔细搜索着地上杂乱的脚印。
似有所悟的秋枫也随即蹲了下去替他打着手电问他：“你的意思是从这些脚印中找出琪琪的……”
“你这才是废话。快找！”秦昊阳呵斥一句，算是对他刚才那句大不敬的“废话”的报复。
不愧为追踪高手，秦昊阳从几组琪琪的脚印中追索到秋枫和她或交叠或紧凑在一起的脚印，锁定了两小片区域，三个人徒手在沙里奋力刨着，没多大会儿功夫，随着秋枫一声欢欣雀跃的“找到了”，他手里高举着的一个微缩胶卷被摄入远在四百公尺外的一个望远镜镜头里。
望远镜持有者雅子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矢岛道：“到底还是我失算了，没料到像尹凯这样一个花花公子竟有着这般视死如归的血性。通知下去，全体撤出鑫达饭店。另外，抓紧查这个人，小小年纪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耍出这样的花招，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