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无极，千秋万岁。
入我门下，莫存知解。
——莫存知解·引
从南岭离开后，邬瑶和陆无相先在常乐落了脚。正逢新春，这座闽州的小城里却举办着极其盛大的游神活动。
大街上锣鼓喧天，鞭炮声和热闹的人声混杂在一起。大人小孩都站在路边看着中间游行的队伍表演，演员们穿着花色的服装，抬着神像从大街小巷走过，以此酬神，祈求神明赐福消灾。
邬瑶和顾砚止都是第一次见这种特色民俗，反倒久违地找回了年味。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干脆在常乐城留几天体验一下当地特有的新年。
二人上红地瓜搜了一下攻略，发现城里的游神活动安排得比较少，今天他们碰巧赶上的这场就是唯一的一场了。
大部分游神活动都是周围的各个村子自己安排的，各有千秋，游的神也都各不相同，而且时间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七八号才结束。
邬瑶和陆无相规划了一下，决定花一周的时间把附近村子的游神活动都逛一遍，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回到落脚的民宿以后，陆无相像条死狗似的往沙发上一躺，先是在vx上和正在山里打铁的萧方鸣“互诉衷肠”了一番，随后举着手机开始在某浪上吃瓜。
刚点开热搜界面就看到前几个词条带着深红色的“爆”字，定睛一看标题，他忍不住大叫出声：“卧槽！有大瓜！”
邬瑶刚好洗完澡出来，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口接了一句：“又是哪个明星塌房了？”
“不是明星，是李家！李建德死了！”
邬瑶擦头发的动作一滞，她垂了垂眼，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叶国盛能够上李建德的身，本身就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寿数将尽，阳气不足，阴盛阳衰就会格外容易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但他会死得如此之快，却也让邬瑶没想到，她本以为他应该能够熬过上元节的。
“人固有一死，虽然唏嘘，但也不得不说都是注定好的，也不用太过惊讶。”
转念一想，要不是古玄之给他续了命，李建德其实四年前就该死了。
想到古玄之，邬瑶的心情又沉重了些。李建德死了，古玄之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就他周身经脉断裂又被那团血雾附体，恐怕也没有两天好活的了。
罢了，还是那句话，各人自有各人的命。
“我靠，李元聪、李元肃还有宋景明都被抓了，原因是利用活人进行一些突破人伦道德的人体实验，某浪上都已经骂疯了！李氏集团的股票暴跌，但他们内部的资产似乎已经被转移了一大半，买了他们股票的股民可就遭殃了。”陆无相撇撇嘴，忍不住啧啧感叹道。
说到宋景明，邬瑶却没由来地想到了宋飞扬。李家垮台，宋景明如今也锒铛入狱，他还能够潇洒多久呢？
而此时此刻，南城精神病院中。
“放我出去！我没疯！我是正常人！”宋飞扬癫狂地拍打着病房的大门，而大门却从外面反锁了，不管他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人听他的。
李元熙一下船就直接去了机场坐着最近的航班飞A国，宋飞扬一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订票回A国的时候，却被一大群破门而入的黑衣人强硬地带走，一路带离了城区，送到了这座南城精神病院之中。
宋飞扬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挣扎、解释，可他的病历上却实实在在地证明着他的确有严重的偏执型精神分裂，但这件事除了他哥宋景明，几乎没人知道。他哥现在还在拘留候审，也根本不可能安排人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到底是谁在害他！
这个问题在他被关进来的第三天终于得到了解答。
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随着医护人员一同进来的，还有一道宋飞扬十分熟悉的身影。
“顾砚止？”那人的名字他脱口而出，宋飞扬倏地瞪大了眼，随后在病床上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可惜拘束带都被固定得很牢，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挣脱开的。
顾砚止看着他，勾了勾嘴角：“好久不见啊，我的好朋友，还满意我特意为你安排的专属病房吗？”
“是你！原来是你在背后整我！贱人，放开我！”
“整你？我这可是在救你。”顾砚止说着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宋飞扬。虽说才进入这间精神病院三天，但他的状态却明显糟糕了不少。
这主要还是得益于他坚持不懈地挣扎，和十几个小时都丝毫不停歇的全面辱骂医护人员，惹得他附近的患者都颇为不满。
“宋飞扬，是你说的啊，我们可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顾砚止轻笑一声，声音是宋飞扬从未感受过的低沉柔和。
“你病得这么严重，我这个做好朋友的，怎么忍心坐视不理呢？你父母都已过世，哥哥现在还在拘留候审，嫂子已经出国了，也只有我愿意出钱出力来送你治病了。你看看，这是多么深厚的友谊啊。”
“顾砚止！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哥哥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在背后推波助澜？是你，你就是想报复我，你就是记恨我当年把你推出去！”
宋飞扬拼命挣扎着，将身下的铁床都摇晃得哐哐作响，他双眼通红地盯着顾砚止，恨不得冲上去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报复？”顾砚止笑眯眯地盯着宋飞扬，语气很平静：“这怎么能称得上是报复呢？报复的，不应该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吗？你住的可是最好的病房，配备的也都是最顶尖的医疗人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啊？”
他凑近宋飞扬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当年，可是被活埋在地下整整三天啊。”
“呸！”宋飞扬啐了一口，“顾砚止，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拥有这么多？”
顾砚止直起腰，垂眼看着满脸狰狞的宋飞扬，漫不经心地掏出一张纸巾在脸上擦了擦，倒也不生气：“我就是拥有了，而且往后我拥有的只会更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会继续朝前走，至于你，只配在这里一直待到死。”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在宋飞扬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哦对了，在大夏吸大麻磕药可是违法，你顺便就在这里把毒一并戒了吧。虽然过程可能痛苦了一点，但是，也都是为你好嘛。”
“好好享受吧，我的好朋友。”
临走前，顾砚止又转过头看着宋飞扬笑了一下，而那笑容之中满是嘲弄和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