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的身体忽地一颤，下一刻，那双满是的瞳仁的眼睛里竟然渗出了眼泪。
邬瑶从中读出了几分哀戚。
“是李建德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吗？”邬瑶问道。
听到李建德的名字，牡丹动作一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彭扬？”邬瑶又问。
牡丹剧烈地点了点头，面目变得有些狰狞，啊啊啊地叫了起来。事实上，邬瑶从刚刚开始就对一件事感到奇怪，牡丹既然有神智，为什么不能说话呢？
直到此刻，她才忽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朝着牡丹招了招手，对方温顺地靠了过来。想来是那一声“大妞”让她将邬瑶下意识当作了同她父亲一般的存在。
邬瑶的手探上她的脸，入手是极其冰凉的冷意，如果闭上眼睛，邬瑶会以为这是一块冰。
她将手伸向牡丹的嘴巴，对方也很乖地张开了嘴，而其中的景象却让邬瑶心头一颤。
在她的嘴巴里，只有小半截舌头，像是被谁硬生生地割去了前面的一大半，看起来可怜而又可怖。
“这也是彭扬做的？”邬瑶咽了咽唾沫，心头不由得发寒。
牡丹点了点头，啊啊啊地想要说什么，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大拇指和紧闭的其他四指张开又合上。
“你骂他了？然后他就割了你的舌头？”邬瑶试着解释这手语的意思。
牡丹又是一阵捣蒜般的点头，这样乖巧的动作倒是冲淡了她身上那种非人感带来的恐怖气息，反而多了几分呆萌。
“这个人渣，真该死啊！”顾砚止闻言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声，虽然他也不知道彭扬是谁，不过把好好一个姑娘关在这里，还把人家舌头割了，实在是猪狗不如。
他话音刚落，牡丹却兀地瑟缩了一下，面上显出几分惶恐。她啊啊啊地叫着，似乎想要告诉他们什么信息。
见邬瑶他们理解不了，她只好上手将他们往一旁推去。伴随着她的动作，外面传来了一阵逐渐逼近的脚步声。邬瑶脸色一变，和顾砚止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二人一左一右，攀上了那岩壁。
“牡丹……美丽的牡丹，你在哪里？”一个轻浮的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牡丹脸色顿时变得凶恶了起来，她冲着来人啊啊啊地叫了起来，像是在用这种谁也听不懂的声音来辱骂对方。
那人轻笑了一声，嘴里咭哩咕哝地念起了古怪的咒语，下一刻，牡丹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忽地浮起了淡红色的咒印，而她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般厉声惨叫了起来。
“看吧，都受过这么多次罚了，怎么还是学不乖呢？”男人的声音有一种故意装逼的油腻感，混杂着几分气泡音。
这人也是个修行者，不过修为不高，也就是和邬瑶堪堪持平的引气后期，完全可以打。
这样想着，邬瑶也无需再忍，直接从岩壁上忽地跳了下去，直直地压在那人身上。
对方忽地遭逢重物，兀地发出一声惨叫：“什么东西？！”
“你姑奶奶来惩奸除恶了！”邬瑶说着，伸手紧紧地锁住了对方的喉颈。
“你是谁？你怎么闯进来的？！”被邬瑶压在身下的男人痛苦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很显然，他完全没有料到邬瑶他们能够进入此处。
“要你命的人！”邬瑶说着就要扭断他的脖子，情急之下，那人慌忙地尖叫求饶：“不不不，别杀我！你们是来查太岁的对不对？我知道！我全都可以告诉你们，别杀我！”
邬瑶眯了眯眼，朝着一旁的顾砚止使了个眼色，对方很有默契地将剑刃横到了男人的脖子旁，而邬瑶的动作则放松了几分。
“说吧，说的足够多，说不定能饶你一命。别试图耍花招，彭扬。”邬瑶特意在最后的两个字上加重了咬音。
是的，被她压住的那人生了张发面馒头划了三道口子般的脸，丑陋而又油腻。在瞿心的记忆里，邬瑶曾经见过一次他。
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发面，勉强称得上秀气。
也不知道这地方的空气里是有酵母不成，把他的脸发酵成这个丑样子，细看下来都是一种残忍，对眼睛的残忍。
彭扬没想到这闯入者竟然还能精准叫出自己的名字，顿时又是一惊，脑子飞速运转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别试图用瞎话糊弄我，你的事，我知道的可不少。”邬瑶说着，手又施加了几分力气，痛的彭扬直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我都说，您收了神通饶过我！”
“说吧，这个培育太岁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邬瑶说着，手上又施了几分力气。
彭扬疼得呲牙咧嘴的，再不敢动什么歪主意，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从十二年前……”
他刚开了个头就感受到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又有要收紧的意图，瑟缩了一下，赶紧改口：“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总之我是在十二年前加入的。”
“我加入的时候，刚好用上了第一尊肉身菩萨作为太岁的培养皿母体。”
“十二年前？是真正的空安大师？”
“对……”彭扬心头越发没底，这人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他们这些年行事低调隐秘，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引来这种母老虎调查。
“空安大师的身体，是上好的肉身菩萨原材料，太岁这东西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现世过了，但上面的因果太重，吃下之后，轻则当场暴毙，重则祸及全家。”
“但长生不老药向来是最有市场的东西，总有人想要这东西，李建德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花钱雇了我过来教他真的房中术，以此来延年益寿。我说这死老头，都活了这么久了，还真想要活到一百岁去不成。”
“少废话，讲重点！”
“好好好！我讲重点就是了！”
而彭扬接下来的话，才是真的撞碎了邬瑶和顾砚止的三观。